胤禛原本早已安顿好了今晚歇在此处,根本不需要考虑的。可胤禛的脑中自在花园宴桌之时起便已洋泛起了一片警报,只是方才一直聚不拢心神细思。
此刻完全是潜意识使然,突生出了不明所以的犹豫。
胤禛思虑之前尚未想清自己为何会作此思量,琢磨了片刻便明白了。
此刻正深深反省,沉沉懊恼中。
唉,爷如何那般轻易便将承诺讲出口,讲与她听了,如今,到成了她的倚仗,似拿捏了爷的短处一般,成日耍弄爷,爷今日怕也是晕的厉害了,怎会又生出允她往后都不必再拘礼谨言的念头呢,
明明该知晓状况的!似今日这般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的作态,已然不是第一次了!浪荡语,浮翩事,爷如何次次都遂了她愿!明知她作戏的本事了得!爷这不是自寻不是么!
今日明明是她先娇嗔侬语,软语暧言的挑逗爷,引的爷刚添多两分肉紧,她又变得好嘴脸!含羞矜持,正襟安坐,口中称不是,一路上却揽得爷愈实愈紧……若是留下,今儿个晚上这女人也怕不得就此干休罢?不把爷戏弄个底透儿,她作不得罢。她到似无事人一般。爷万一一个把持不定,丢了信誉清白,只怕此生都要被她耻笑了。
胤禛抬眼一望,又见到阿敏飞霞扑面,红扑扑的脸颊,煞是动人,脑中不由自主的又泛出了她醉眸含笑的娇媚风态。再想想刚刚一路上温香在背时生出的迤逦荡漾。
胤禛打定主意:耻笑就耻笑,闺房之乐,就是笑它个三五十年又如何……
拿定了主意,胤禛到不急切了,只赶阿敏先去洗浴:“你去瞧瞧,沐浴的热水该备好了。先去泡个澡,散散酒气罢。”
阿敏不及多想,听了言语如蒙大释,低低应了声就往浴房去了。想起胤禛适才也饮了不少酒,又叫墨玉送了杯浓茶入去。她躺在浴桶中,也懒得再多想什么了。
闭眼泡了一会儿热水,阿敏脑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怎么一喝酒就耍起疯来,到把正经事给忘了呢?
阿敏敛了心神,细细思量起来。胤禛待她的一切,总是令她不安,她一直想不出确切可以说的通的缘由,今天见他将这个日子记的这么清楚,才猛然觉得一切都好象说得通了。
只怕他的种种反常,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一直忘不了那几个月做女人的遭遇吧?
一个男人突然变成女人就够可怜了,还要被自己的女人、孩子欺负,还险些被害的连命都没了,放在谁身上也没这么容易揭的过去这个坎啊!满府上下,现在也就是钮祜禄氏一个女人是百分之百清白无辜的,他不待钮祜禄氏好还能待谁好呢?可又因为用过这个身体,心里边又总会有些芥蒂吧,所以才会借着由头说等过几年长大些再说?还有弘昀,那十藤条挨的多冤啊?肯定是因为他心里还没放下儿子曾经打过他的事,所以才借着由头找理由出气的吧?
弘昀也真是够可怜的,被当了枪使还要被老爸拿着出气。唉,这两父子都可怜。
满肚子的气发泄不出,还要如常在府中走动,他又是这么个好面子的人,天天忍啊忍啊的装平常,怎么受的了?要说他对着福晋拚命装没事,也跟自己有些关系,怎么也要负点责任的,毕竟自己曾经也是好说歹说劝过他,请他别冲动的。
唉,长久以往这么压抑着,心理生理不出毛病才怪,搞不好哪天就会出大问题!这个时代又没心理医生,他心里边的郁结也找不着人诉苦,可不就只能偶尔疯闹一下才能寻到些平衡么?怪不得被捉弄了也闷不吭气,怪不得有时候还故意陪着自己疯!
额……连堂而皇之背着女人穿过大半个贝勒府的这种疯事都干出来了,只怕离真正发疯也不多远了吧?放在从前,他可是个连牵下小手都要发脾气的人啊!
阿敏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越想越同情胤禛。于是开始琢磨:怎么办呢?用什么方法开导一下他呢?说深了不行,说浅了只怕没用,可怎么办呢?实在太难办了!
想来想去还没完全想好想通,水却快凉了。阿敏爬起来擦干身体换了衣服回到房里,就看到胤禛捧着茶杯又愣着在出神,表情十分诡异!嘴角上仰,似乎不自觉不自知在发笑一般。
看到这个样子的胤禛,阿敏心里边大叫:完了完了,这人最近这种莫明其妙的笑模样不是第一次见了,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古怪!再不想法子帮帮他,真的要完了!
胤禛沐浴了回屋,却见阿敏没似往日那般先上床去,仍是衣裳齐整的坐在榻边,手里拿着书在看。随口问道:“今儿喝了点酒,怎么精神到比往时还好,还没上床?”
阿敏也不抬头,仍看着书,一本正经的答道:“嗯,奴婢瞧着这个故事很好玩儿,很有意思,看完了就睡。”
阿敏每次都是趁着胤禛洗澡或者批折子看书的工夫,自己爬上床先睡。
彩云私下里不止一两次的直接提点,主动请命:整个四贝勒府就格格一个人不上心伺候主子!上床怎么能象做贼一样?宽衣解带也要有讲究,要不要奴婢找几个相熟的嬷嬷大姐来示范下?
墨玉也苦口婆心半是相劝半是责怪:一个月主子最多就来一两次,还时常撞到不方便的日子,格格少睡片刻还能少了二两肉去?格格再这么不生性,什么时候才能有小阿哥,再不着急人都老了!
就连小丫头翠儿也羞羞答答的嗔怪过:格格,奴婢都替您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