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超生将呼到唇边的两个字吞下,这里是镇北侯府大门口,这里是人来人往的东大街,随便搭讪会坏了沈雪的清誉。千万种思绪,凝成了深切的注目,小雪,我来了,你身之所在,即我心之所系,你若安然,亦是在我身边的安然,我便静好,只有在你身边才可静好,找到了你,我不会再相让,任谁也不能再叫我放弃!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隐藏得再好的情感,也会在眼神里露出蛛丝马迹。沈雪在叶超生的注目下,心中疑惑翻腾,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克制的欢喜、柔和的宠爱,还有一种说不分明的情绪,忧伤?激动?可,认得这张脸是上一世的穆容驰,这一世真不认得这个叫叶超生的人耶。
压下翻腾的疑惑,沈雪转身看向沈一刀,微福一福:“刀叔,这一路辛苦刀叔。”这样的称呼,表示自己没有把沈一刀看作家奴。开玩笑,本来就不得老爹的喜欢,老爹身边的红人更不能得罪。
沈一刀三十多岁,身材伟岸,太阳穴微鼓,相貌很端正,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还有一个中间凹进一痕西部硬汉式的下巴。他面无表情,精光内敛的一双眼睛却是若有所思的,正望着自称“叶超生”的那个少年郎出神。听得沈雪呼唤,沈一刀也不多言,从兜里摸出个瓷瓶子,拧了瓶盖在三个丫环的鼻子下晃两晃,就听三个丫环“阿嚏”“阿嚏”开始了一连串的喷嚏,眼泪鼻涕止不住一齐流。
沈雪默默望天。刀叔,对付犯花痴的小丫环需要辣椒粉么,你一个内家高手,一个大老爷们儿,随身带着辣椒粉,防女狼么,你不嫌有掉身份么。
沈雪闷笑,项嬷嬷和两个粗使婆子低头无语,三个丫环委屈,各自上车。
沈一刀打了个呼哨,车队缓缓起程。
叶超生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所有的光彩在他的眼里都突然失了颜色,一切只剩下那最耀眼的存在!唇边的笑意愈深,小雪,等着我。
陆虎再次趔趄,主子,收了你的笑吧,人家瞧不见了,你在浪费表情,心里呐喊,海鲨大哥,这傻笑成菊花脸的货不是我的主子!
马车辚辚,沿着东大街向西行驶,渐渐的行人愈多,行进速度随之慢了下来。马车的颠簸使沈雪昏昏欲睡,沈雪干脆闭上眼靠着镶有厚厚锦棉的车厢打起盹来。话说,刚才在毓秀园一番舌剑唇枪真心累啊。
“哐当!”马车停了下来。
沈一刀离了车?讣葑??14还?恚骸拔逍恪!?p> 沈雪稳稳神,撩开车帘看了看:“刀叔,可是前方出了事?”
沈一刀右手按着佩刀,腰身挺得笔直:“回五小姐,御林军道路管制封锁了前面的路,听说是智王府世子和世子妃新婚三日回门,绕道的话可能绕得太远,这儿离十字大街不远,小姐不妨下车到南大街逛一逛消磨时间,卑职在这儿等候。”
沈雪听着沈一刀的自称,心下一动,原来沈凯川视沈一刀为下属而非家奴,这可有些奇怪,据她所知,沈一刀自幼就卖身在沈家,小时候是沈凯川的童儿,现在是沈凯川的长随,这“职”之一字如何说?可是沈一刀的身份由不得她置喙,戴上浅蓝色的白纱帷帽,提裙裾下了马车,苦笑道:“我倒是忘记了,正是去世子妃家贺喜吃席的路上碰着桥塌而落了水的,那世子妃褚嫣然的父亲褚诚是京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佥事,与父亲颇有些交情的。”
沈一刀微露忧色:“那褚家小姐有着京城第一美女的光环,怀璧其罪。”下巴上的凹痕深了一分。
沈雪笑了:“刀叔多虑了,那智王府世子简少恒是个能文能武的少年俊杰,哪能护不住他的妻子,褚大人官居正四品,褚家小姐那样的容貌也只有在王府的尊荣下才保得怀璧无罪。”看来沈凯川和褚诚的关系很不错哦,沈一刀都为褚嫣然忧心。
“可不,我这算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沈一刀少有表情的脸上浮出淡淡笑容,抬左手向前方一指,“五小姐,往南大街去走不多远,可以看见瑞盛和裁衣店的招牌,老爷在那店里存了几匹料子,五小姐可去量裁了添置些衣裳。再过一会儿便到午膳时候,聚春和饭庄有老爷的雅间,五小姐可以去坐一坐。”
沈雪愕然!瑞盛和!聚春和!她爹沈凯川想干什么?沈雪转了转黑眸,浅笑道:“刀叔,那我是不是还可以去尚珍和珠宝阁买些头面?”
沈一刀微愣,想了一想后肯定地点点头。
跟着下了马车的冬草、冬花和冬果立马两眼冒星星!
请瑞盛和的师傅裁制衣服是要预约的,在聚春和吃饭是要拿号排队才等得上座位的,尚珍和卖出的珠宝每一件都是精雕细琢,样式独一无二,很多时候有钱也买不到。在长安,没穿过瑞盛和的衣服,没吃过聚春和的酒菜,没戴过尚珍和的首饰,都不敢说自己是名门豪族!
三个丫环拼命朝沈雪眨眼睛,闪出的星星能把她们自个儿埋了!
沈雪心中大疑,沈一刀明显是奉了沈凯川的令,可沈凯川是个什么意思呢,是出于她救了他疼成眼珠子的沈世涛,还是觉得该补偿这十多年来不闻不问的亏欠,或是因为她得了老侯爷的看重?沈雪心中冷笑,有便宜可占,不占白不占,她眯起眼,弯起眉,向沈一刀伸出手,盈盈笑道:“刀叔,我没银子去逛街。”
沈一刀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倒,五小姐,不能这样顺竿子爬!五小姐,你那块翠玉牌,它就不是个牌,是你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