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江楼面色平静,淡淡看着天边,道:“……纵使再美,又怎及你嫣然一笑。”师映川闻言,有片刻的微怔,但他很快就笑了笑,神色恢复如常,他重新抬头看向东方已经泛出鱼肚白的天际,轻声说道:“江楼对我,果真是有情的……这样的话,我对江楼,也是如此啊。”
是的,无论今后究竟会如何,但师映川与连江楼之间这种复杂的关系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有所变化,但在这个基础之前,有一点却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若是任何人要伤害连江楼,师映川得知后,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出手阻止,而连江楼亦然。
师映川说着话,一只手缓缓紧握成拳,身体挺得笔直,临风而立,道:“你说,是不是因为当初你在我心底种下了魔种,让我有了心魔,所以才会有后来的劫数,让我迟迟无法突破?”
师映川笑得如寒夜中绽放的曼荼罗,他微微垂下长睫,尽管外表看上去太过精致出尘,但脸上的线条依然不失刚毅,他淡然地说道:“连郎,我曾经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我和你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不过后来当我明白自己无法改变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就试着去接受它,因为只有接受了,我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而不是一味地沉沦下去。”
连江楼沉默,他看着师映川,身旁的这个人面带微笑,神色十分柔和,此情此景,点滴温馨,尽皆涌上心头,连江楼不知为何,只觉得胸中就有一股气流在鼓荡,情绪的强烈程度远远超过平时,令他在这一瞬间出现了某种冲动,仿佛不想去理会什么,而是伸手握住这哪怕是虚幻的幸福……连江楼微微抬起手,然而就当他的指尖要碰到对方的面孔时,却生生停下,连江楼眼中的火光熄灭,重新恢复了平静……这是一种态度,一种道路,注定冷酷却执着,两个同样强大的男人,怀着对彼此最深切的爱意与**,却谁也不肯屈服,放弃自己的道路,那是最深切的**,永远不会平息,使得如此同样骄傲而坚定的两个人,心也在无穷高远之处,那是谁也不曾到达之地,那是深邃得连最浓重的爱……也无法波及到的心海。
随着天边逐渐绽放光明,师映川缓缓呵出一口白气,忽然说道:“见性花开,不受世俗万物之拘,是为本我,你也应该感觉到了罢,这个梦就快要醒了呢……连郎啊连郎,不知道下一次我再和你于梦中见面,又会是什么时候呢?不过,远有远的忐忑和期待,近有近的温馨与真实,其实这样也不错,你应该也是这么想的罢。”
师映川如今的表现与从前两人在决裂时的疯狂完全相反,既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模样,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发泄,或许爱到了极致,恨到了极致,交织在一切就会是这样的平静,他的声音悠悠吐出时,也已完全没有了苦涩,没有仇恨,也没有偏执,有的只是说不出的叹息,因为在多年前他就已经渐渐知道了,当生命中出现自己难以接受的事情之后,最应该做的就是不要有任何的负面情绪,而是总结教训,让自己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误,这才是最珍贵的,与之相比,自怨自艾或者歇斯底里都是毫无意义的,师映川早已懂得了这个道理。
连江楼望着师映川,男子风采绰约,一头华丽无比的长发没有束起,只用发带一挽,瀑布般披垂而下,身姿笔挺,凤眸菱唇,容貌与气质相得益彰,一身风华丽色难描难绘,只静静站在那里,就夺去了天地间的一切光芒,望之整个人似乎要乘风飞去,连江楼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明净侧容,突然道:“……我记得,今天应该是你的生日。”
师映川微微一笑:“是啊,的确是我的生日,原来你还记得。”此时此刻,他整个人再没有一丝半点的情绪波动,一颗心冷静得如同一块冰,连江楼眼神平和如水,道:“……我有东西送你。”师映川听了,面露意外之色,他两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嘴角不掩淡淡的笑色:“哦,有礼物?真的很让我意外……不过,眼下这只是个梦而已,你去哪里拿什么礼物?纵然拿了,可是等我醒来之后,照样还是什么都没有。”
连江楼没有出声,只是看向天边,师映川受他影响,不由得也看了过去,却见天边的朝霞淡去,渐渐出现了一卷画面,对此,师映川只是颇为意外,没有感到惊诧,因为这毕竟只是梦境而已,是他与连江楼两个人的梦,既然如此,在这里他们几乎就是造物主,自然可以让梦境之中出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这些规律和手法,都是两人在这些年里渐渐摸索出来的,然而此刻,却是有些不同,因为师映川在这时所看到的东西,是他意想不到的一幕。
这果真是珍贵的礼物,一个人的经历是一种极其珍贵的东西,因为它是无法复制的,但在这个用常理无法解释的梦境当中,它却有了重现的可能……此情此景,那分明是当年在大光明峰,两人举行婚礼时的画面,铺天盖地的红,如此喜庆,如此温馨,师映川的神情之中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感伤,他看着那画面,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与淡然,没有过多的喧嚣,也没有太多的热闹,但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当年的婚礼中,师映川覆着红色的盖头,周围的景象他都看不到,但是在此刻这一场以连江楼的视角来展现出来的婚礼,是对方的记忆重现,这就使得师映川仿佛是在翻阅着连江楼记忆中的那些场景,眼看着那一幕幕就此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