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南市阿倪抓到手,蒋志清也没兴致去瞧这个砸了自己新宅的家伙是什么模样,让人随便找个地方把他给关了起来,当然,不可能是好吃好喝招待着,一顿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谁让这家伙不长眼,惹到他头上了呢?
至于种荷花什么的,蒋志清倒没这个打算,弄死阿倪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但青帮的面子还是得给一给,再怎么着蒋志清和青帮之间有些渊源,何况阿倪还是张啸林的徒孙,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来阿倪落到他手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张啸林的耳朵里,蒋志清很是笃定地等着张啸林的出现。
可他没有想到,张啸林并没有第一时间现身,第二天一大早反而是黄金荣和杜月笙先来拜访自己,蒋志清稍一诧异就明白了张啸林的打算,看来这家伙还是有点脑子的,并不想和自己硬碰,托他们来摸摸自己的底。
黄金荣在总捕位置上呆了许多年,称得上沪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不过他虽然号称青帮的天字辈大佬,但其实只不过是个没开过香堂的空子。但因为他手下实力太过强大,在洋人面前又吃得开,青帮内部也没把他怎么样,睁一眼闭一眼随他去,一来二去自然而然地也就被接纳进了青帮系统之中,成为三大亨的首领。
至于杜月笙,早年只不过是个卖水果的学徒,后来机缘巧合拜入青帮,为悟字辈帮众。随后经朋友介绍进了黄金荣公馆里讨生活,由于他机灵狡诈又善解人意,很快就深得黄金荣信任,从最普通的帮派成员一步步升到了独当一面的“提运”一职,经历这两年的打拼,其势力发展迅速,很快脱离了黄金荣自成一系,到如今隐隐约约已成为沪上仅次于黄金荣、张啸林的帮派大佬。
早在当年,蒋志清跟着陈其美的时候和黄金荣打过几次交道,大家也算是半个熟人。见了蒋志清。五短身材一脸麻皮的黄金荣笑呵呵地拱手道:“多年不见,蒋兄风采依旧。听说蒋兄近来在上*海滩做的好大买卖,恭喜发财啊!”
“那里那里,我这外面瞧着风光,其实干的都是国家的公事。倒是听说黄兄这些年搞的风声水起呀,ii千金过手,小弟哪里比得上黄兄的潇洒?”
两人相互吹捧着,一起大笑起来,蒋志清瞧见跟着黄金荣身后穿长衫。样貌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笑问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杜老板吧?久仰了。”
“蒋先生您好。鄙人杜月笙,后学末近称不上什么老板,蒋先生叫我小杜就行,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才是。”
“杜老板谦虚了,来来来,坐坐。”
招呼着两人坐下,仆人上了茶,杜月笙品了口就赞好茶,这可是雨前龙井。有钱都买不到的,就连杜月笙这样的大亨这几年来也没品着过几回。
三人坐着海阔天空随意闲聊,蒋志清也不问他们来意,就当是朋友见面,话语中只是说了些早年在上*海的一些往事,还谈到了当初跟着陈其美和黄金荣见面的一些情景,相互间为了物事人非很是感叹了几句。杜月笙辈份低。而且当年他还没怎么出道,所以只是静静坐在一旁也不插嘴,带着笑容听着他们闲聊着。这一聊就是整整半个多小时,东拉西扯地蒋志清根本就不急。反倒是黄金荣渐渐沉不住气了。
“蒋兄呀,今天老哥哥过来是当说客的,说起来惭愧啊,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南市阿倪的事我已经晓得了,这个赤佬实在不懂规矩,冲撞了蒋兄,按照帮规三刀六洞是必须的,就算丢进黄浦江里种荷花也应该。不过……说起来这小子毕竟是自己人,啸林老弟是他的师祖,啸林听说这事后忐忑不安,有心来见蒋兄又怕你怪罪他,所以托兄弟特意来向蒋兄陪个不是,如果蒋兄能抬抬手放他一码,啸林老弟亲自在状元楼摆上一桌,你看这事是不是就……。”
蒋志清微笑不语,心里很不以为然。这张啸林想得美,他难道以为把黄金荣、杜月笙抬出来摆个酒陪个罪就算完了?这也太小看他蒋志清了吧?虽然他本就没打算赶尽杀绝,但再怎么着也要看看对方的诚意有多少,这显然就是把自己当小孩子糊弄嘛。这种面子值得几个钱?他蒋志清还在乎这个?
见蒋志清不肯接话,黄金荣笑嘻嘻的表情有些难堪,在来前他在张啸林面前拍过胸口,说什么这事包在他身上。没想到,蒋志清并不卖他面子,连话都不接一句,显然就是不同意他的建议。
“蒋……。”
黄金荣正想再说几句,杜月笙轻轻用脚跟碰了碰他,冲着黄金荣使了个眼se,黄金荣一瞧连忙闭上了嘴,心想这杜月笙脑子一向灵活,或许他有更好的办法也不一定。
“蒋先生,阿倪砸了贵宅,这个损失啸林兄愿意双倍赔偿,另外阿倪坏了规矩是杀是剐也任凭蒋先生处置。不过嘛,啸林兄和黄兄还有小弟打算请蒋先生赴状元楼一宴,一来是给蒋先生陪不是,二来也是想大家聚聚,联络下感情。毕竟蒋先生早年是陈公的把兄弟,说起来也是自己人,现在又是公家人,在上*海公干平时要有什么不方便的事也用得着朋友们嘛,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还请蒋先生给个机会。”
杜月笙轻描淡写地说道,蒋志清听了眉毛微微一跳,不由得高看了他几分。怪不得人家说杜月笙是三大亨里最讲义气,最有魄力的,别的不提,仅仅是这么几句话就比黄金荣的姿态摆得高多了,也做得漂亮多了。
沉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