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见那俩儿子一整日都没回府,承国公自然是担心的,这一回了府便就派人出去打探了一番。
几经周折,到了后半夜,得到的却是陆府旧宅被烧毁,羽林军统领郭昊奉命带走了那两兄弟和林邦彦的消息。
老爷子心急如焚,熬到外头刚见了蒙蒙亮,便急急策马来了皇宫。
而池昭则趁着回门的空挡,回娘家寻求池尚书去了。
莫离正为兵符失踪一事心烦得很,一听是承国公来了,索性说尚在歇息,拒了觐见。
“陛下恕罪,不知,老臣的那俩孽障又惹了什么祸事,竟惹得陛下这般动怒啊!”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啊——”
“陛下,是老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息怒啊……”
“……”
“……”
莫离不予觐见,承国公便跪在外头叩头求饶,引得好多些路过的宫人相看。
谁也想不通,昔日最为高位的权臣,竟也能沦落至此。
莫离在里头听得好生头疼,心一烦,抓起茶杯恨恨砸下:“小的一个个无礼野蛮,这老的也这么不懂规矩吗!”
吴声心一怔,急急下跪道:“陛下息怒——”
莫离怒道:“朕要如何息怒!如今,朕的朝堂、宫殿竟都成了给他江家填坑认错的去处了!”
“那,…那奴婢这就去打发承国公先回府里?”吴声犹豫了好一阵才讪讪开了口。
“他愿意跪就跪着!”
吴声闻言又怔怔躬下了身,再不敢提有关江家的只字片语。
莫离气得转了好几圈,心一怒又道:“郭昊呢,东西可寻着了!”
吴声道:“大江将军不肯松口,郭统领怕再用刑他那手就要废了,就,…就先回来了。”
“蠢货!大的不肯松口不是还有个老二吗,再不济还有个林邦彦!难道那个外姓的也能同他们这般齐心吗!”莫离怒道。
“是…”吴声起身正要退下,想了想又缩了两步。
莫离不耐烦地啧了声:“又怎么了!”
吴声道:“承国公还跪在外头,…这样出去,只怕是要碰上了。”
“是老臣教子无方,陛下息怒啊…”
“陛下恕罪…”
也不知这般跪着求了多久,承国公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莫离眸子一怒:“混账!竟要被这么个老东西拦住了去路吗!”
“是…”
吴声怔怔回神就要退下。
“罢了,朕倒是要看看,江怀信的认罪书尚在,他还能耍什么花招!”
莫离忽的想起来了什么,恨恨起身又去了外殿。
吴声则去外头宣了承国公入内。
“参见陛下——”
承国公颤着手,敛平衣袍缓缓跪下。
莫离冷冷哼了声:“起罢!”
承国公自然也看出来了他是动了大怒的。
连着说了两声不敢,又轻轻叩头道:“老臣教子无方…”
“承国公这消息来得倒真快啊!”
莫离一腔怒意断了他的话。
承国公怔怔磕了个头:“老臣听闻那俩孽障犯了大错,…特来请罪。”
“何止是大错!头些日是殴打亲王,闹得朝堂鸡犬不宁!朕念及你江家婚宴在即不忍重罚,不承想,竟纵成了这副模样!”
莫离说着气不打一处来,手一挥,带下了江怀信的认罪书。
怒道:“你且看看你那儿子都做了什么,此次若再放过,将来是不是就要弑君篡位啊!”
承国公细细看了一遍,心一沉又急急叩头:“陛下息怒——”
“息怒!你扪心自问,朕何时亏待过你江家!”
莫离沉沉怒道。
“朕顾念你江家世代忠勇,予你江家掌握的是大煜近半数的兵马!大煜有多少能人武将,这等权柄荣耀,朕只予了你一家!你那两个儿子还不满足,竟敢连同林邦彦谋杀我重臣,匿他兵符。这等拥兵自重等同谋反,该当何罪!”
莫离气得一掌重重拍上案几,震得上头茶杯轻轻碰响。
“是,臣谨记天恩浩荡。”
承国公说着缓缓直起身,满目怔怔:“是老臣疏于管教,才致使那俩孽障桀骜不驯,旁的,老臣不敢妄议。可、若说是他们私藏兵符,老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可能啊,请陛下明察——”
“既认了陆长庚是他杀的,陆家上下又寻不出半分兵符的踪迹,若不是他们藏匿了,那么兵符何在!”莫离怒道。
承国公道:“陛下息怒,还请陛下给个恩典,允准老臣去探探那俩孽障,好问个实情。”
“上回宽恕小江已是引得谏台众言官的不满,如今承国公不多加自省,反倒逾矩要去插手刑部大牢之事,这是要将谏台置于何处,将刑部置于何处!”
莫离目光愈发沉凝,顿了顿又怒道:“还是如他们所说,江家是仗着军功权柄,就肆意妄为啊!”
承国公怔了怔。
他虽然从不屑于参与朝堂之争,好歹混迹多年看也看多了。
而莫离对江家的忌惮他自然也是早就看出来了的。
如今听他字字句句离不开“兵符”、“权柄”,却丝毫没有提及“因何害了陆长庚”。
只怕所谓的“藏匿兵符”之罪只是个引子,想趁势夺了江家的兵权才是重点。
“老臣不敢。”
承国公试探着缓缓抬眸。
果真,沉怒之下是一眼的狐疑。
“你不敢,那你那几个儿子是如何仗了你的势,竟做些挑衅皇权之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