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是事情还要多谢你们夫妻二人了。”
江恒是保皇党,八年前从未站队,他现在又是假死后的隐姓埋名,所以他们夫妻二人能够出手救他们一家,楚王还是要知道些好歹的。
如果,他是说如果。
如果江恒和沈清竹存了别的心思,弄死他们并不难,还一劳永逸。
“王爷客气,您身份尊贵,何须为这点小事道谢。”
沈清竹开口就是客套话,客气得楚王都有些意外,毕竟认识一个月了,她可不像是会客气的人。
果然,她还有话。
“不过王爷既然谢了,显然是记得一切的。”
她直视楚王,身上的温和掩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并不锋利的锋芒。
宛如还没出鞘的宝剑,只需要一下便能亮出剑光。
“是我想尽办法找到王爷并冒着风险把您带了回来,也是我不辞辛苦的冒着生命危险去黑市走一遭为您寻来了解药,还是我在官兵搜查的时候将您藏了起来,不让您被发现。”
这些功劳不完全是她的,救了夏梓容的是江恒,出钱的是陈裕晖,陪她的是卢致风,做解药挡官兵的也是老爷子。
可她只说这一点,楚王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她的意思。
“你想要什么?”
“王爷给得起吗?”沈清竹反问,只不过问完她就轻笑了一声,“我们现在要的是平静,没有人打扰的平静。”
“本王说过,不会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只要他不说,便没人知道这件事,毕竟陈裕晖出卖江恒得几率远比他小。
“那么还请王爷答应我一件事,若有一天,这份平静被打破,我们不得不走上某条路得时候……”
“本王可以护沈小将军一场。”
平静被打破,他们不得不逃亡或是回京时,楚王也不介意帮一帮江恒,既能拉拢人,又能报恩。
沈清竹却摇摇头。
“若真有这一天,还请王爷记着今日的恩情,功成之后,放过江恒。”
在这最普通的乡下的不普通的小院里,沈清竹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令楚王没想到的事。
“若真有那一天,我们能走哪一步王爷您也是清楚的,既然走了,就得赢到底。”
江恒今日帮了楚王,若他一辈子都在村里,那么这件事就是为陈裕晖搭桥。
但如果他回到京城,除了支持楚王,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他不能再做保皇党,他也必须扳倒太子,而众多皇子中,他只能站在楚王这边。
如果他们蹚了夺嫡浑水,就必须成为最后的赢家,成王败寇,没人输得起。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自古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些我是懂得的,所以等到那一天,希望王爷念着今日的恩,收了兵权罢了官,放我们回到平静中吧。”
沈清竹的话相当的直接,他没有说让他将来不要处置江恒,更没有说让他相信江恒。
不要跟帝王谈信任和感情,不管楚王有没有这东西,沈清竹现在都是不信的。
她允许他的警惕,更默许他惩治功臣,但她只有一个条件,留下江恒的性命。
他们什么都不要,只要这里的平静。
“江夫人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如此直白的说这种话的,楚王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知道是说她笨,还是说她……
不,她是太过聪明了。
这种事情,绕十八个弯的他也是见过的,但平心而论,不管他们说什么,等他坐到那个位置的时候,都很难信任。
现实来说,委婉反而没用,倒不如说得明明白白,而且沈清竹有这个资本坦白。
支持是因为逼不得已,但既然做了,救必须赢到最后。
赢了以后她能明白帝王的所有心思,所以她可以成全,只要他记得这一个月,放他们离开。
太过直白,反而比绕十八圈的表忠要有用。
“王爷觉得,江恒他如今放不下的是什么,他又为什么愿意救您。”
哪怕暴露自己也要救,为了什么?
为了身份地位还是金银珠宝?
还是那份情谊?
这个答案楚王是有的,也正是这份纯粹,让他一时无法拒绝。身在皇家,缺的就是这种情谊,哪怕是为了夏梓容。
他并不知道外祖母昔日的姻缘,所以不知道江恒的情谊也有对他的。
“王爷,我们要的终归是这份平静,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结局总好过血溅三尺。”
沈清竹拿着盒子,那盒子盖得很严,却好像又有光从里面透出来。
她就这样很平静的对身处高位的他说着直白的话。
她的语气比她的表情还要平静,却让楚王有一种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错觉。
“王爷,家国动荡总是不好的,毕竟若是没了他,我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很直白的威胁。
不管是哪位,与沈清竹的联系都是江恒,但如果他出了事,她便再没有什么情义道义可谈了。
一个女人,一个乡下的农妇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还扬言要祸及国之根本,搅乱整个国家。
说实话,这有些太过大言不惭,但楚王听到的刹那是相信的,哪怕他之后用无数的理由来解释这不可能,但都不能掩盖他下意识相信了的事实。
似乎从她很平静的说要挖眼剁手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个狠角色。
有些事情,只有足够的狠才能做到,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