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晨最后那句话如同一支利箭一样射入文渊的心脏,此时的他面部紧绷,再也展露不出刚才那般轻松的笑容,藏在心中那一点隐隐的不安就这样被人戳破,让他禁不住心中忐忑起来。
是啊,他为什么不一上来就下令动手呢?这两个人的死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他原本不该有任何的犹疑直接下令动手才是,却不知为何竟与他们盘桓了这许久。
文渊虽然表面淡定,但心中却不断苦思这这个问题,可思来想去都找不到答案,也许他从一开始就在刻意回避着心中的那份不安,而潜意识里却又因为被人戳破而感到惶恐。
归晨看着文渊脸上消失的笑容,轻轻一笑,眼眸中闪着慧黠的光芒:“不如我来说说你在顾忌什么。”
“第一,你虽然觉得两名莘蔚不具备什么威胁,但心中却摸不准出身世家宗族的莘蔚到底身手如何,你手下的学子人数虽然多,但不过都是些未出师的少年,你心中暗怕凭这样的阵仗根本拦不住我们。”
文渊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这确实是他一直吃不准的地方,他本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里,自幼刻苦修习秘术才如愿成为了秘术师,他本以为自己如此刻苦,应该算得上是莘蔚中的佼佼者,却不料在见识到一名小他几岁的世家子弟后意识到了自己的浅薄。
世家宗族的家传秘术他穷其一生都无法企及,所以当他在汝南郡府的讯息中看到“澹台”和“公仪”两个姓氏后,不由的心中慌张了一下,而他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只能豁出去一切背水一战,所以只能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不过是两名刚刚通过试练的莘蔚,没什么值得恐惧的。
“第二,你与这些学子名为师徒,实际上却没什么情意可言,你教授他们秘术意在收取学费,更用将来可以去郡府任职的条件来当幌子,以至于一些贫困的人家听信了你的话四处筹措钱财来让孩子跟随你修习秘术。”
“可有一点你却没有料到,从今年开始,豫贡六郡的学子一起参加试练,你的路子走不通了,想来原本由你保证能够通过试练的学子没有成为秘术师让你在镇子里的信誉大大降低,如今你又东窗事发想要跑路,所以心里拿不准这些学子到底能为你付出到什么程度。”
这些不过是归晨根据方才在酒肆听到的言论推测出来的,却让文渊眉头深锁,他没有料到归晨连这个都知道。
他虽然吩咐这些学子埋伏在宅子里,却事先没有告知他们伏击的是谁,方才他虽然出言威胁伏击秘术师是大罪,可毕竟这些学子并没有真正出手,若这两个人开出什么免责的条件,他还真的不能保证这些学子还能听他的号令。
“第三,你虽然想的乐观,却说不准澹台郡伯关心他的儿子到什么程度,也许他计算着时间,一到日子见我们没有回府便派人寻找,也许他会派出多名精锐同时出动。”
“你为防我们的死讯过快传回郡府,必须要将我们的尸身藏的隐秘些,但这些精锐秘术师若要寻找我们,第一时间就会到我们执行任务的地点清平镇来探查,届时你所谓充足的时间就是笑谈了”
“当然你也可以将我们的尸身丢在个显眼的地方以方便这些精锐秘术师寻找,丢在来清平镇的必经之路最佳,可你别忘了,尸身藏的不够隐秘也有被其他人发现的可能,那时我们的死讯只会更快传回郡府。”
这一点文渊是在归晨的这番话后才想到,的确,他之前想的太过简单了,不过从他收到飞鸽传书到这两个人来只有不到两日时间,他根本来不及去做万全的准备。
归晨看着文渊逐渐僵硬的面庞,心中笃定他刚才说的就是计划的全部,根本没留有什么后招,于是干脆直接的说道:“你想以这样的阵仗吓住我们让我们心中慌乱本是个好想法,可你这个计划漏洞实在太多,有太多的因素都不受你自己的控制,所以你迟迟不动手不是因为你胸有成竹,而是因为你心底那份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归晨的这番话不仅震慑住了文渊,更惊到了澹台景吾,他在得到父亲的命令接了一遍,这一路他与公仪归晨一直都是一起行动,所见所闻都一样,他怎么也想不通归晨是如何推测出这些的。
文渊终于耐不住了,他恶狠狠的对着归晨说道:“无论你说什么,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放手一搏了。”说罢他便右手一挥,冲着将归晨和景吾围住的学子大喊了一声:“动手。”
可那些原本听完文渊威胁之语心志还算坚定的学子此时却没有人上前,他们迟疑的左顾右盼,谁也不敢率先出头。
文渊见此情形心中也是焦急,忍不住对着这群学子大喊:“怎么,难道你们还真想让他们活着回去坐实你们伏击秘术师的罪责?不过区区两人,你们怕什么?赶紧上!”
“我看哪个敢上前!”归晨怒喝一声迅速摊开双掌,心中默念咒语,只见她双掌之中迅速漾起层层红色波纹,悬在空中一闪一闪的,波光嶙峋。
归晨之所以选择施出“裂帛”而不是“飞星”或“莲云结”这样更强劲的秘术,其实是有意放这些学子一马,这些学子年纪尚幼,容易被他人左右,在此行伏击之事绝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
那文渊确实罪大恶极,竟然为了自己脱罪来利用这些心志还不成熟的少年。
澹台景吾见归晨摆出了阵势,也毫不示弱,他口中微念咒语,种在院中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