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离去,魔气一散而净。
周围的画面再次破碎重组。
几人又回到了城主府前。
捕快身上沾染的血迹消失,而道袍少年的衣裳依旧破了大洞。
烟火和吆喝再次想起,四人身侧再次围上人群。
七妄和绯璃相互扶持着,抱刀而立的捕快,默不作声的道袍少年。站在街道上对峙着。
偶尔有人停下对四人的姿态又或者是道袍少年破碎的衣裳投来好奇的目光。
“兄弟,你在这儿呢,走,去喝酒。”粗犷的声音,一个很是虎猛巴掌在七妄和绯璃紧张的目光中拍在了捕快的身上。
“城里又来新人了?认识?”络腮胡打量着绯璃和七妄,十分熟稔地问着捕快。
却见捕快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摇了摇头,看向络腮胡,低语:“走吧。喝酒。”
语毕,率先转身。
而络腮胡也十分习惯他的的寡言少语,快步追了上去,依稀能听见粗犷的声线传来几句逗趣的话。
一如初来乍到时七妄在客栈看到的模样。
道袍少年淡漠地看了一眼,同样打算转身离开。
“等等。”七妄喊住他。
“跟我来。”少年并不停步,也不曾回头,声音空灵飘渺似从远古而来。
“我们去哪里?”
“想知道这座城为何被叫‘死城’吗?”少年不答反问。
“那就跟我来。”道袍少年低低一笑,眼睛却是平淡到了极点。
“你是谁?”七妄问,少年没有回答,自顾自前行。
两人交换了目光点头,七妄握着绯璃的手,跟在他身后。
他们走过一条条巷道,许多人,他们刚刚遇到过,看到过许多次他们周而复始一成不变的动作。
城池热闹祥和。
而随着少年的走动,周围的人愈发显得不真实,就像一个个交错的影子,快速运转着。
直到,少年停止步伐。
画面和声音徒然清晰。
那是一个贫民区的街角,嘈杂而拥挤。
而地方七妄和绯璃并不陌生,不久前他们曾蹲在不远处的一间院子里。
少年站在了一边,两人没有问,站在他身侧。
“仔细看,这是起因。”少年开口,他的眉眼安静而悲哀。
嘈杂惊恐的人群。
这是个被围着的血腥的案发现场。
站在中间是个浴血的看不清容貌的少年,衣着破旧,头发凌乱,衣上和脸上全是血迹,手里的刀也在滴着血。只能看见一双狠厉的眸子。
躺在地上的是个丑陋的大汉,他的脸被割的血肉模糊。胸口也被捅了数刀,他的眼框黑洞洞的,眼球不知去向。
人群发出不小的动静,一个男人推开熙攘的人群,带了几个人走了进来,看他的装扮,是这里的捕快。
他目光冷凝地扫了一眼周围后,定在了站在中间的血人上。
“是那个捕快。”绯璃愕然,而显然他并没有认出七妄和绯璃,怎么会?
“这是真实。”少年开口,清秀稚嫩的脸庞十分认真,天然下垂的眼角善良而悲悯。
七妄:“什么真实?”
“这座城里发生过的事。”少年向前一步,他的身前有行人,他却眼睛不眨地穿了过去。身体接触的那一刻,对方虚化,而穿离后,那人又化作实质,“这里的一切,我们都无法改变。只能旁观。”
他的目光始终关注着捕快与少年。
七妄和绯璃也迅速接受这个认知。
捕快狠狠踢向少年的膝盖,重的可以听见骨头断裂的声响,劈手夺过少年手里的短刀,将少年的胳膊折到身后,少年的双臂呈不自然垂下。
捕快将他丢给了另外两个捕快。
少年原本站着的脚下露出两个爆裂的白色物体,引来人群的尖叫声和唏嘘声。――是丢失的那两个眼球。
“他是个恶人。”道袍少年指了一下少年,“他虐杀了那个男人。”
捕头快速勘察了现场,严肃地询问了周围的人案发经过,均是摇头,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头哆哆嗦嗦地告诉捕头,他是被少年喊来给他爷爷治病的。
见终于有人回答,捕快眉间一松后又问:“生了什么病?他爷爷呢?”
老头哆哆嗦嗦,眼里恐惧未散,“死,死了。”
“死因?”捕头皱眉,看了一眼少年,少年维持着被抓住的形象,低着头,手上滴着血。
老头:“被,被踢坏了内脏。”
捕快颔首,“是在屋里吗?”
老头颤颤巍巍,“对,对。”
捕快抬步就要进去,一直安静的少年却是动了,他晃着脑袋,甩动着肩膀,嘶吼着,挣扎着阻止他,抓住他的两个捕头被他的蛮力带了个踉跄,狠狠地用刀背敲在他的身上,遏制他。
少年闷哼了一声,吐出一大口血,目光狠厉。
已经晚了。
捕快推开了那扇门。房间很小,一眼便能望全,有人探头看了进来,一阵唏嘘。
房梁上系了一根粗麻绳。
少年的爷爷,卧在塌上,满脸淤青,破旧的衣服上全是脚印和血污,已经没了气息。
床上鼓起一个布包,过短的被褥露出她的一截小腿。
捕快掀开布,是个美丽的少女,是少年的姐姐。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尽管衣裳老旧,但衣服整齐,只是她裸露的皮肤上都是於痕,地上残留着破碎的布片,显然她的衣服换过。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发紫的勒迹。
死因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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