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众人只等了不到小半盏茶,紫竹就已回转。
只是,脸上冷淡的神色,让人不由望而生畏。
张太医见状,心底暗自点头后,又道了声,果然如此。
性子那般要强的郡主,头脑也清醒,身份更是显贵。她平日里要什么没有?怎会贪图这一点小利?
他能看出,丹阳郡主大概要开始学着掌家,并要拿公主府练手,所以府中下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虽不知,送来这些东西的是什么样地位的管事。但只看来送礼的“使者”派头,只怕是来者不善,且九成是油滑狡诈之辈。
若收下他们的东西,还怎么开刀?
那时别说掌家了,只怕最后只会被刁奴玩弄于鼓掌,面子里子都不剩。
他欣赏小姑娘超常的毅力,以及清醒的头脑。自然不希望这孩子还未出航,就阴沟里翻船。
而在张太医欣慰之时,孙管家的内侄女李氏就没这么好心情了。
李氏的圆脸,在看到紫竹毫无表情的脸时,瞬间扭曲了一下。直如从光滑的馒头,骤然变成十八个褶儿的包子。
好在她还记得,丹阳郡主是公主府惹不得的存在,只能顺毛捋着来,哄着来,否则硬碰硬就是找死了。
所以,她并不敢太嚣张,只失态了一瞬就立刻收拾好心情,准备给紫竹软硬兼施。
这大丫鬟没用,说不动郡主。但好歹一会儿能陪着她入内劝说,多少也算份儿助力,不是?
可还不等李氏出声,紫竹已冷冰冰的开口,问道:
“都送来了什么东西?挑拣里面上等的,随我进去给郡主过目。”
紫竹转身后,还不忘又补一句道:
“一两件即可,郡主没那么多功夫,再说你们能送什么好物?”
情势急转,张太医一愣后,霎时皱紧了眉头。
李氏则惊得瞪大了眼,一瞬差点儿没忍住旧习,直接漏出心声,‘哈啊?郡主这么简单就要收?!’
拼命忍住不能后,李氏喜滋滋的点了两样最有分量的,便准备亲自跟着进去,好再趁机替姑父美言一番。她自己也能,顺便儿长长见识,开开眼界啊。
但才踏出两步,还不等靠近门口,紫竹一侧头,看见李氏要一起来,立刻虎了脸,抬手立掌,厉声道:
“站住!这里岂容你随便进出?!到廊下等着去!”
不知是否因心情不好,紫竹此时竟再不留情面,挥手叫来两个管洒扫的小丫鬟,命令道:
“给我少了根草,也唯你们是问!”
两个小丫鬟极少见紫竹如此严厉,立时就被吓得鹌鹑一样,点头如捣蒜的领了命。
之后,两人倒也麻利,赶鸭子般将孙管家派来的李氏等一行人,都赶去了廊下候着。
与此同时,紫竹转身对张太医歉意的道:
“对不住您,我这里也许还要一会儿。您若急着离开,我派人送……”
张太医微抿了唇,不等紫竹说完就摇头拒绝,并略有些尴尬的开口道:
“今日在下并不当差,也无急事。从府中来的急,可否向姑娘讨口水喝?当然,若郡主嫌叨扰,在下自不会再久留。”
紫竹闻言,立刻连连摆手,并笑道:
“哪里哪里,郡主交代,您若不急着走,就请您去偏厅看茶。还特意嘱咐我,将前儿宫中才送来的贡茶给您泡上。一点儿不足道的谢意,和您妙手回春不能比,还请不要嫌弃。”
话带到后,她就又招手,唤来侍女为张太医带路。并吩咐其去小厨房取茶点,其中特别强调了周嬷嬷不久前送来的酥酪放在何处。
张太医听清的一瞬,才恍然大悟。
原来,丹阳郡主说的一点心意,不只是京城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贡茶而已,还有贵比黄金且极少见的贡品——酥酪!
这一瞬,向来自诩顽石一块的张太医,竟少见的心底划过一丝感动,并隐约冒出受宠若惊的感觉。
也是因此,直到张太医等来紫竹,并被送到角门外时,竟好似还有些莫名的,飘飘然不真切的错觉。
及至一袋沉甸甸的锦囊入手,张太医才彻底回神,只听紫竹仍在诚恳的笑着道:
“……您的医术果然精湛,郡主如今下地走动,一点儿都不疼了。等再用您的药油调养按揉两日,还要请您再辛苦来公主府复诊,就能彻底安心了。”
张太医轻掂手中的钱袋,垂眸轻声问道:
“丹阳郡主,真的收了那些礼吗?”
紫竹不意,张太医有此一问,但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可告人?
且就算她不说,府里的长舌妇们也会宣扬的府内外满天飞,她索性也就实话实说呗。
“嗯,郡主收下了,还称赞了两句。”
一语毕,又忍不住解释般,紧接着补充道:
“没想到,那些东西里还真有不错的,竟连夜明珠都有!真是……”财大气粗!
且郡主只看了两样后,竟就将所有东西悉数收下,她暗中怎么劝还都没用。这,这吃人的嘴短,拿人的则手短啊。
再说,若是传扬开,郡主得落个什么名声呢?!
更不用说,她还看到冯嬷嬷的心腹画屏,在院门外鬼鬼崇崇。
郡主这还没开始管家呢,就又得罪了冯嬷嬷,又让孙管家钻了空子……
一句话,勾出紫竹的心病后,立时让她陷入纠结,顾不上眼前。
张太医则在听过后续,苦笑着摇头叹息。
丹阳郡主虽聪明,但到底还是小孩子,经不起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