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与柔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人的动作,愕然发现他的第二支也投进了,便难免有些发虚。
如果刚才那大汉是投壶的最低水平,而这人才是正常水平呢?那今天岂不是要亏死?
随着第二支也投进了,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声。
正在投壶的这年轻人脸上充满胜券在握的自信,转过身对众人笑了笑,还特意对刚才那大汉挑眉挑衅着,好像那瓶蜂蜜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一样。
被嫌弃的大汉则面露愤愤之色,却也无可奈何,哼了声:“没投完就这么嘚瑟!”
幼娘明显有些担心,拉着豆儿的手,两双眼睛巴巴地盯着壶。
可不能再扔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神明听到了他们的许愿,只听“叮”得一声,第三支擦过瓦罐边沿,没中。
失误了!
这年轻人明显慌了,拿签子的手都有些颤抖,磨磨蹭蹭没有投出第四支。他的失误引起路人的纷纷安慰。
但这并没什么用。
因着他自吹自擂,说投中是轻而易举的事,所有人都期望他能拿到这瓶蜂蜜呢!周围人越是安慰,越对他投来无形的压力。
“铛——”
第四支又没进!
投壶人的心态已经崩了,在这毫秒之间,一下子丧失了手感。之后投的几支有的甚至都没碰到边。
随着他的频频失误,唐与柔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最终,他只扔进三支,和刚才那二十投进七支的汉子差不多。
“这都投不进啊?”
“有这么难吗?”
刚刚还在嘲笑别人的人,转眼之间就成了被嘲笑的对象。
这年轻人难掩窘迫之色,而先前被嘲讽的大汉则说:“真的不容易,不容易!”
路人听他们这么说,本来以为蜂蜜志在必得的,却都不敢再试了。
“不难,只要找到手感,小孩都能投得进。豆儿,投给他们看看。”唐与柔递给唐豆儿一组签子,叫他去线外投壶。
“好咧!”唐豆儿提了提裤子,爬到草绳后,拿起箭支瞄了瞄,然后利索地掷出签子。
瓦罐发出接二连三的敲击声。轻轻松松地,十支签子全部投进了。
路人自发鼓起了掌。
连一个小孩都会投壶,看起来的确没那么难。
“只要找到手感!连我这样的小孩都投得进,你们就放心投吧。”唐豆儿老气纵横地重复着唐与柔的话,然后假装客人,向唐与柔伸出手,“我都中了,我的奖品呢?”
唐幼娘在旁着急道:“蜂蜜就这么几瓶,吃完就没了!你门牙都没了,还吃什么蜜?而且你还没给钱呢!”
唐豆儿对唐幼娘扮鬼脸:“略略略,我就算拿着这蜜卖掉,都比一百文多。”
唐幼娘生气跺脚:“唐豆儿!”
旁人哈哈一笑,看着唐与柔,想知道摊位老板如何收场。
唐与柔无奈摇了摇头,拿起蜂蜜瓶子,递给唐豆儿:“小客官,你的奖品请拿好!”
唐豆儿背过手去,大喊道:“我不要蜂蜜了,我要拨浪鼓!蜂蜜有那么多瓶,拨浪鼓就一个!我只要拨浪鼓!”
众人大乐。
第二个壶也摆了出来,再摆了些诱人的奖品,任由挑选。吸引了更多人驻足围观。
幼娘和豆儿负责数签子,唐与柔负责收钱。
一个上午下来,赚了四两不到,兑换的礼物却都是草编蚱蜢、草编蝴蝶这类四等奖。因着有个人玩了好几把都只拿到了草编蚱蜢,唐与柔便额外送了他瓶蜂蜜。还有几个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唐与柔送了他们蓑衣和草帽,其他的奖品都没有人拿走。
这些客人被额外送礼的都很高兴,直夸她是会做生意的小姑娘。唐与柔便说之后几天都会来城里摆摊,如果练好了欢迎他们来。
第一天的上午就能有这个成绩已着实不错了。
快到正午时,西市的客人也走了大半。
毕竟是卖菜和小物件的,客流主要在早上居多,现在这些多数是路过,没有太多闲情逸致会在摊边逗留。
下午会去南市摆摊,午时刚到,唐与柔收起麻布包袱,和弟弟妹妹一起去了东市。
此前阿牛哥说彻底改造屋子需要几十两银子,那当时破屋还不完全属于他们,唐与柔做的改造都只是简单修复。现在连破屋的地契都在她们手中了,她便很想将这旧房子彻底推翻重建。
如此一来,几十两银子一定不够。
手上只赚了几两银子,但梦还是可以做一下的。
东市有好几间木匠、铁匠、玉石匠的铺子。很多铺子都是家族手艺,有的已经开了十几年了,口碑很好。
店里有不少客人在和老板伙计商谈着什么,打铁声、据木声、凿玉磨石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做个工具到底是铁的好,还是石头的好?这几家之中好些都是宿敌,谁都看不起对方,但因着所有人来找匠人都会往东市跑,哪怕是卖得便宜些,都没有人愿意搬走。
三人走马观花地走了一遍,看得有点眼晕。
“姐姐,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去问问木料的价格。”
唐幼娘提议道:“我记得二伯在一家叫董记的木匠铺里干活,我们不如去问问二伯,他一定知道木材的行情。”
唐与柔不置可否。
唐云贵还能推心置腹地告诉他们价格?不坑他们就不错了。
反正都是要问过的,她带着弟弟妹妹率先去了董记木匠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