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娧由绣袋掏出马料递给马儿,花了些许功夫撸顺马鬃,与马儿贴近培养感情,听闻发出了友善低鸣声后,又在耳畔细语安抚着,没多久马鼻子便蹭过来她身上轻靠着。
这才利落跃上马背后,扬着腼腆笑容,不好意思搔头回答道:
“我还没决定呢!”直说要去抢南楚皇后的蛊母,应该会先被入狱。
啊嘶——连受伤惊吓的马儿都能轻易驯服,是不是不太需要他啊?
清欢留意着马儿从不安喷气到和缓安静靠在身上蹭暖,仅花短短不到半盏茶时间,已安顿好了马儿情绪,随时准备出发。
清欢拧着叛逆剑眉试探道:“那不能先到处玩玩?”
她轻咬着唇瓣踌躇了须臾,提议挺动人的啊!
心里不踏实也不太肯定嚅嗫问道:“兄长想上哪儿去?”
这人该不会典型兜里不能有钱的范儿?银票进兜马上惦着上那玩?
“不偏离路线往西南走,豫冀两州地界的岑县有个罗记万福肉,我们快马一日能到。”清欢策动座下马儿,眉飞色舞,振奋描绘说道,“那色泽红润,口滑糯酥烂,包准吃上一口,连爹娘名字都能忘。”
颜娧轻夹马儿跟上脚步,打趣问道:“兄长都忘了?”
“别这么无趣!比喻!只是比喻!”他偏头遥望月色,看似将明月当成万福肉般垂涎说道,“浑然忘我的**滋味啊!”
睨了马儿身后正伸展着苍猊们,蓄势待发的模样,不是告诉他这俩还能拼上马的速度不成?
清欢蹙着剑眉问道:“牠俩会不会耽搁了速度?”
苍猊们不悦地低吼着,颜娧难掩笑意道:“要不试试?”
听得两只苍猊一同怒鸣,叫他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要来打脸了吧?
倏地,还没来得急反应过来的清欢,已远远看着那仨飞驰而去的背影发愣。
只得赶紧夹紧马腹追上,敞亮嗓音回荡在清夜里。
“等等我啊!”
……
立夏之日蝼蝈鸣,琴蛙腹鸣,清脆宛转。
承昀随着舒赫盘上道髻、穿上道袍,身负三尺青锋长剑,腰系锦囊道符,看似云游天下,实则悄悄往东越边境靠近。
舒赫看似身形单薄瘦弱,数次入夜疾行竟迅捷如风,恍若谪仙,为不叫人怀疑,亦是蓄意留下可追踪足迹,沿途未曾间断治病除煞、济人度鬼。
看了几次,连承昀也学了几招小儿收吓,运符驱鬼,叫舒赫啧啧称奇,直说有天份,不断鼓吹他弃了师妹一同求道。
俩人落脚在徐扬两州边境农户谷廪里,偌大空旷谷廪里,因久旱不雨如今仅剩下干黄稻杆堆,几个各抓了几把凑合着休息。
舒赫执意凑在他身边,看似没打算放弃今日的睡前一问,承昀轻叹摇头苦笑,在还没被问前,便抬手制止问话,忍不住纳闷问道:
“二师兄,你舍得小师妹此生无依?”
舒赫缩了脖子,拧起疏眉,蹙起善目,偏头怒道:
“呸呸呸!别胡说八道!我家小师妹虽生了罥烟眉、含情目,学了一身武艺自然改善了体魄,日后必定吉人天相、大富大贵。”
不对啊!已经是了!
承昀佯装心塞难忍,痛苦回道:“那师兄为何定要小婿入道门?”
舒赫佯装坦荡轻轻嗓子说道:“这不看你有造诣,特意点拨予你?”
“小婿也喜欢在无声息置人于死这方面的造诣,师兄点不点拨不?”承昀可没忘记,一路来他如何解决尾随的神国余孽。
拂尘起落,沉香浮沈,风过无痕,还没见着人百步外已先灭了人烟。
这好玩的道术挺有趣啊!
“我哪有杀人?”舒赫八字胡明显挂不住镇定。
“唔——”承昀如炬星眸半瞇着,不停颔首,叹息问道,“莫不是小婿眼花了?”
舒赫赶紧接着台阶下,呵呵笑道:“没错!定是你日夜兼程累了,今晚好好些下啊!”
承昀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正想枕臂闭目歇息着,谷廪外传来飞鸟振翅之声,廪外暗卫立即送上线报。
“主子。”楚褚双手递上线报。
承昀接下线报迟疑了半晌,都还入越地家中便有急报?
深吸了口气,迅速阅读完,唇际扬起了抹无奈浅笑。
舒赫见着他那无可奈何的浅笑,不禁好奇问道:“怎么了?”
他递上线报,舒赫自个儿看完亦是倒抽了口冷气,低头看着尾指甲片,纳闷问道:
“小师妹这是走错路?”
“真走错路还不打紧,怕是另有目的。”承昀唇际勾着明了苦笑,按着微微发疼的额际说道,“可是往西南去了?”
“嘿!还真被你猜中。”舒赫话毕一滞,回望了承昀悉心浅笑里,脸上笑意全消逝在冷汗里。
师妹本就不是奔着他们来的!
他咽下生硬唾沫,如梗在喉般问道:“你知道小师妹想上哪儿?”
“不难猜。”承昀挥挥手撤了楚褚,认真回望舒赫细声说道,“南楚。”
这小妮子下次见面,不打得她屁股开花,他就不姓承!
心口不一到如此地步?一个招呼都不打一个,便带着苍猊们往南楚去?
舒赫不明就理问道:“她没事上那儿作甚?”
不是说想往东越去,怎么走了个返方向?
“等她来了,师兄再问问。”承昀不晓得能说到什么程度,不如让她日后自个儿来解答。
舒赫瞧着他淡定不惊的神情愣了愣,吶吶问道:“你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