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祈自信满满想一口饮尽,被这抱着酒瓶饮着白水,安慰酒虫的梁昂给冲击了思维,这是这辈子至今头一回认知什么叫自制。
人人都认为他活不过二十岁而几近放养,好不容易挨过二十岁又想着不知何时会一命呜呼,除了书舍念读圣贤书,又有谁教导过他何谓自我约束?
“教我——”黎祈下意识喊出话,察觉请求似乎不恰当而眼上了薄唇。
梁昂偏头不解回望,勾着莫名浅笑问道:“教你什么?”
思虑许久也说不出自个儿想学的确切是什么,黎祈难掩心里说不出来的郁闷,将手中的酒瓶也递给梁昂,恳切说道:“我想学带兵。”
这话即使神情淡定如白尧心也跟着崩裂,“听说你的兄长黎承领兵作战也不差,怎么不找他教你?”
虽说有收留厉煊前例在前,也没像这般阵前投友,连兵士都带来投奔啊!
“唉,一言难尽,各个都是等我死没死成,活像捡到活命机会的我,就该感恩戴德好好活下去,我想好好活一回。”黎祈心里饱含怨怼。
这回换防任务也是经过父皇百般评估,确认无害方交付于他。
生活与解蛊前无异,即便已知晓他能像正常孩子般生活,竟亦因自小养尊处优而得如同废人养着。
如此他活着何用?不如不解蛊这么死去也罢!
两人互望了眼,侧面得知他的混沌过往,实话说也觉得可惜了,今日一见似乎有不同传言的贞风亮节。
“祈郡王的意思是你不会死了?”梁昂怎么问怎么咬嘴,怎么问怎么不对!
“当然会死啊!你chā_wǒ一刀能不死?”黎祈凝眉跳脚。
白尧为这两人的对话感到头疼,云袖一振,正经八百问道:“从行伍开始很辛苦,你确定?”
“都半死不活半辈子了,辛苦又如何?”黎祈眼神晶亮,兴奋贴近白尧,喜出望外问道,“白将军这是愿意教我?”
本以为看似性冷的白尧不会给他路子,未曾想为他开窗的竟会是他。
梁昂惊得下颌差点而落下,不可置信地偏头回望,他居然会同情黎祈?纳闷问道:“阿尧,你确定?该先问问王爷的意思吧!”
“别说王爷王妃都还在归武山,连西尧国君也在,人家都没怕西尧窃取机密,我们怕?”白尧轻摇骨扇,手腕轻轻碰触黎祈肩际说道,“只是开一到门,能否适应还不是得看他本事,风尧军可不收留无法自保的将士。”
被堵得无话可说的梁昂抱着酒瓶迟迟不语。
黎祈因欣喜而不停点颔首,兴奋说道:“行的行的!保命我行,逃命我也行。”
白尧径自取来锦戍卫虎符在手上轻抛,思忖了半晌,唇际勾勒着一抹坏笑提议道:“今晚你带着风尧军摸上山从西面摸哨,我去会会锦戍卫从东面摸哨,想办法通知小嫂子让城里的人从北面进军,网开一面让楚军往南逃。”
“不歼敌?”黎祈完全不懂了。
白尧与梁昂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这仗只有百兽园打得,我们打不得,说白了我们捧个人场罢了。”梁昂佯装享受地饮了口白水。
“小嫂子信里说的是,楚兵围蓟,这不是喊我们来救命,而是喊我们一起来围城。”白尧瞧着黎祈一脸茫然不禁笑了笑,接着笑问道,“北雍可有想同南楚决一死战的打算?”
黎祈被问得一愣,迟疑半响,惊觉不对,害怕地摇摇头。
虽说他真真做好带两千士兵杀上去的最坏打算了!
倒是没想过真冲上去拼上一拼四国局势将会如何。
“想必北雍亦是接到来信方知楚兵围了蓟山吧?”见黎祈点头,梁昂摇晃着手中酒壶,笑笑说道,“西尧何尝不是?”
“百兽城不与四国往来,哨探自然不会驻守于此地,更别说往四国传递求救讯息,若是东越知晓楚兵围蓟一事,指不定亦会派兵过来围上一围。”
“这样围围人家好玩?”黎祈听得嘴角抽了抽。
“明的不说,暗地里四国哪有真平静?你不也身受其害?再说了,哪位君主不想多并吞一支有利山林作战的兽军?”白尧敛起骨扇,收于腰际,将膝上肉脯掰了泰半递给一脸茫然的黎祈。
黎祈懵懂的咬着肉脯,咀嚼着接收的讯息,不可思议地问道:“那贼丫头是要我们去抢香饽饽?”
梁昂单肘靠膝撑着下颌,声无可练般的说道:“可不是?我也没见过这么不正经的求救。”
若非经由清歌那儿得知真实情况,真有冲动带兵上山也跟着抢抢,毕竟摄政王妃的信物为证,要来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役也是能行。
不过,小嫂子这脾气也真连求救都觉得掉架?
大大方方写个求救信会如何?
非得突显蓟山重要哄人上山抢?
若此次西尧换防不是他俩必须顺道走这遭来囤酒,其他人指不定已接着急行军杀上山去了!
军士有泰半都莽夫,小嫂子不知晓?有多少人能看懂她心里的弯弯绕绕?
“打不得?那我们能作甚?”见两人肯定的颔首,黎祈忽地觉得遇上救兵。
听闻清欢来报颜娧在山上受了伤,楚兵围城意图对百兽城不轨,真真第一时间修书回京禀报,带着换防后的锦戍卫便来了,哪想那么多?
还好他不耻下问!还好北雍祖上保佑,否则这仗一打,四国不全乱了?
“阿娧跷家不带着我也罢,还挖这么大的坑等我跳,我待她不薄啊!”黎祈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