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张腾兄弟围绕在陈留公主身边作孝子的模样,可是眼角却一直看着顾澜烟的方向。
顾澜烟轻轻一瞥,那张平的鬓角已经有了白发,额上也带了皱纹。
眉目间却有一种开阔的豪气,显然是个精明强干之辈。
收回视线,她微微一笑,道:“堂姐说的话,雪儿不明白。”
张舞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顾澜烟笑容很平和:“堂姐,梁王殿下和我是什么关系,又与你何干呢?”
张舞张了张嘴,讶然道:“我……我只是……”
“堂姐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贸贸然关心梁王殿下,岂非是惹人笑话?”
顾澜烟言语淡淡的,听起来却格外刺心。
张舞美丽的面孔顿时就有一瞬间的发白,她下意识地道:“雪儿,你怎么这样和我说话?”
顾澜烟笑了笑,道:“不这样说话,又要怎样说话呢?
告诉堂姐我和梁王殿下毫无关联么?
我倒是想说,堂姐肯信吗?”
她这样说着,已经下了台阶,裙摆落在地上,走过的地方,像开出了一地水莲花。
张舞看着她的背影,眼底不由浮现出一丝怒意。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委实说不出什么,只能继续保持完美的笑容。
这时候,已经有婢女走过来,恭敬地道:“尚书大人,将军,镇国公请二位去书房一叙。”
张平和张腾对视一眼,却都微笑起来,张平向陈留公主道:“儿子先去见三弟,回头再来陪着母亲说话。”
陈留公主淡淡点了头,道:“去吧。”
张夫人刚刚从宫中回来不久,又经过这一大帮人的闹腾,显得有点精力不济。
顾澜烟看了她一眼,道:“祖母,刚刚两位舅舅送来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陪着母亲先将东西入库。
招待客人的事情,还要交给两位嫂嫂了。”剩下的都是小辈,根本不必陈留公主和张夫人在场。
陈留公主点点头,道:“好。晚上还有晚宴,不要忘记。”
既然对方大张旗鼓地来了,自然要留下来用膳。
萧壁笑容满面地道:“我也要留下来叨扰了。”
陈留公主脸上才有点笑容:“自然,少不了你!”
张夫人进了卧房,才叹了一口气,露出面上的疲惫道:“这些人,从来都不消停!”
顾澜烟笑了笑,道:“出了宫中那件事,外面人都在流传说二伯父教唆他的养子诬陷张家。
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当年的事情。
这样的风言风语虽然不能损伤他们的根本,却也会带来不少的麻烦,他们着急,也是自然的。”
“这样惺惺作态,瞧了都让人觉得恶心。”
张夫人挥了挥手,道,“我一想起他们居然把坏主意打到你的头上,就恨不得给他们一巴掌!”
顾澜烟心头微微动容,握住张夫人的手道:“娘,我不是好好儿的吗?
他们绝对没办法拿我怎么样的。”
张夫人听了以后并没有放下心,反而面容一下子沉寂起来,她深深地看着顾澜烟,忽然一下子把她搂进怀里。
声音十分温柔,但是充满了力量和决心:“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要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顾澜烟心头变得温暖,她这一生,一直在费尽心思保护自己、保护别人。
除了高扬之外,没有人能够给她支持和依靠。
可是现在,张夫人的话却是让人感觉到一股暖流涌进心头。
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这样的母亲,却让她不能不动容。
张夫人叹了口气,道:“好了,咱们把东西入库吧。”
顾澜烟失笑,道:“娘,你去歇息吧,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
张夫人惊讶,道:“交给你?”
顿了顿,她点点头,道,“是啊,你将来也是要嫁人的,让你学习一下如何理事也好。”
她很明白,所谓东西入库,根本不必急着今天,又有管家等人在,主人也不必亲自看着。
顾澜烟是想找藉口摆脱那些人,让她能够轻松一下。
这一点,自己明白,那些所谓的客人心中也是有数的。
顾澜烟看着张夫人去休息,才吩咐仆人将那个红漆木大箱子抬了上来。
打开一看,却是满满一箱子的金银器重,细乳玉。
顾澜烟嘲讽地笑了笑,拔了老虎的胡须,就给几块肉来慰问一番,张平真的以为她顾澜烟这样好打发?
“把这些一一清点入册。”顾澜烟吩咐梅儿,随后,她便坐在一边看着梅儿清点,面上却是若有所思的神情,似听非听,明显心思不在此处。
一个时辰后,一个婢女掀开了帘子,她恭敬地轻声开口:“小姐,是宴会的时辰了。”
顾澜烟便亲自去请了张夫人,二人重新梳洗换过衣裳,才去了前厅。
大厅内,已经全都排好了座次。
顾澜烟在厅中站了站,却是一时没有动作。
但凡大户人家,坐下来吃饭都要排列个位置尊卑。
她们进入大厅的时候,主位上坐着陈留公主,张平已经侧身一撩袍坐在紧靠着公主最中间两座的右位上。
那原本应该是镇国公所坐的位置,而张腾同样不客气,坐在了左座的位置。
一左一右,恰好坐得满满当当,根本没有给镇国公留下任何一个位置。
而张家那两房的子女们已然入座,并且开始互相聊天,似乎并不十分讲究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