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铁青，那口浓痰恶心的挂在他的袍子下摆，可是他却没有去擦掉，他只是紧抿着嘴唇，看着一地凌乱的尸首和无数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卫离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沉声说道：“这是白帅下的军令，战时，粮草吃紧没有粮来养这些妇孺……”
巨大的波涛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他双目血红，沉默不语。若是顾澜烟在这里，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她为何要帮那些人？自己没有实力，只能是任人宰割！
卫离眉头一皱，对士兵一挥手，略略一点头。士兵们领命，顿时举起战刀就要继续杀戮。
“坏人！”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人群的最后，一张小小的脸孔突然自母亲的怀里抬起，脸上并无泪痕，一双眼睛却是通红的。
她大声叫道：“骗子，你说了要带我们来这里可以住不漏风的房子，你说了要让大家都吃饱穿暖，你说了……”
凌厉的弓箭瞬间射出，卫离将军箭法精准，转眼间就终结了孩子口中将要说出的话，从口腔射入，血淋淋的由后脑透出！
“动手！”卫离从腰间抽出了战刀，怒声喝道。
“住手！”
李轩宇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了两名士兵。卫离怒道：“抓住少将！”几名士兵顿时奔上前来，用上了搏击的手法，将他紧紧的扣住。
毫无人性的屠杀顿时开始，鲜血横流，血泥糅杂，上空传来了鹰鸩刺耳的尖叫，更加为这恐怖的屠戮增添了死亡的气息。
一个硕大的坑被挖开，上千具失去生命的尸体被抛了进去，沙土迅速的填满，士兵们骑着战马在上面来回的奔走踩踏，鹅毛般的大雪纷扬而下，转瞬就将一地的血红覆盖，连同那些见不得人的罪恶，失去人性的丑陋，一同深深的掩埋。
李轩宇怎么可能失去理智？
卫离走上前来，看着双眼发直的看着雪地的男子，沉声说道：“他们都是下贱的种族，身上流着卑贱的血，您不应该为了他们忤逆我们的军神。”
见他没有反应，卫离轻叹一声，带着大队回撤，战马奔腾，半晌，荒原上就再也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男子久久的站在那里，漫天大雪纷扬，竟是这样的寒冷，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冷笑……
军帐之中，白磷早就听说了李轩宇的事情，他缓缓地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缓缓的靠在软榻上。
香炉里香气袅袅，团团熏香在上方轻轻飘散，形如细龙，竖直而上，隔着它们望去，一切都显得有几分迷离。
每到战时白磷总会燃起来自南煜的幽香。
房门外响起了下属恭敬的声音：“大人，李公子来了。”
也该来了，白磷的声音异常的低沉，缓缓说道：“让他进来。”
李轩宇眉头轻蹙，墙角的烛火噼啪爆出一丝火花，时间静静流逝，他将头低了下去：“白帅。”
之后，他没头没脑的开口：“为什么？”
“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清楚原因才去做的，这一点，你要好好的向我们军旅之人学习。”
他眉梢一挑充满了不屑，沉声说道：“那为什么要派我去，我承诺过他们……”
“你是太师之子，身上流着贵族般黄金的血液，是帝国的上层人物。
不需要对一群血统低贱的贱民有所承诺，他们生命的存在就是为了在适当的时机失去，为帝国献身，你做的毫无错误，也无需内疚。”
白磷打断他的话，声音低沉的说道，声音铿锵，如断金石。
他摇了摇头，皱眉说道：“这也许是白帅的行为准则，可这不是我的！”
也许是太多年没有人敢道：“我曾经如你一样天真，也重承诺！”
他睁开双眼，眼神中有跌宕的锋芒在激烈的闪动，他缓缓的转过头来，一字一顿的说道：“可是，之后我来了军队，明白了胜者为王，弱肉强食，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这个道理也是军队中不变的铁律！”
白磷平静的望着李轩宇，空气剑拔弩张，很久，他轻轻一笑，缓缓说道：“李公子，你和另一名少将一同出去督办，可是他却惨淡而归。
那人却被剥了军衔关在刑堂里至今生死不知，而你却可以站在这里同我大吵大闹，原因是什么？”
李轩宇一愣，愤怒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登时无言以对。
“你之所以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是因为你姓李，是当朝太师之子！
我知道你同情那些贱民，排斥等级之分，可是哪怕你再厌恶这个身份，你终究是皇室的肱骨之臣！
是我大燕的栋梁，你从小到大所享用的一切都是李家给你带来的，你所吃所用，衣食住行，身份地位，全拜家族所赐，这一点，你永远也改变不了。
安然享受这一切的人，是没有资格去厌恶咒骂它的。”
可是李轩宇却在心中冷笑：“太师之子？李家？我曾经和狗抢吃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
白磷深吸一口气，靠在榻上，胸口略略起伏，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厚重的沧桑：“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有其存在的道理。
今日之所以是我们屠戮他们，而不是他们屠戮燕人，是因为大燕自从先帝开始，就在一直不停的为利益而奋斗。
这么多年了，多少位燕皇的开疆拓土，在他们悠闲的牧马放羊的时候，大燕的童生已经开始了骑马射箭，遍布在帝国的各个权力机构。
于是多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