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元绥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将来他才会明白,这个孩子的出现会给这场斗争带来怎样的变故。
元绥站在一群贺喜的大臣之中,看着燕帝的笑脸、太后欣慰的面容,他感到孤独,的孤独。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一切都在今晚发生了变化,虽然燕帝没有责罚他,可是已经决定要废除这个王子。
唯一洞察此事的,除了太后,还有一直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切的顾澜烟,当然,还有一个人,就是他的亲兄弟元熙。
他隐秘而又怨毒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快速地转着念头,想要找一个机会,反败为胜。
等宫女们抱着孩子下去,太后已经感到了疲乏,她笑着站起身,道:“哀家实在累了,要去花园走一走。”
众人连忙纷纷起身要作陪,太后却摇了摇头,道:“长公主,你来。”
长公主快速地走了过去,陪伴在太后身旁,太后想了想,突然道,“澜烟,你也来。”
众人大惊,包括李冰之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种不敢置信的神情。
当下很多贵夫人和小姐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掩饰的嫉妒,尽管他们竭力压抑这种嫉妒之情,可还是没办法忍住。
没办法,只要他们想到顾澜烟的身份不过是个婢女,他们就没办法原谅她了。
人们常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事实上,这世上的爱和恨,总是这样无缘无故的,毫无理由的。
嫉妒足可以解释一切,尽管他们也知道顾澜烟有太后的宠爱,全是靠她自己的努力,但这时候,谁还会想起这一切呢?
他们只会嫉妒,为什么有资格站在太后身边的,并不是自己……
顾澜烟同样感到惊讶,但是她没有将这惊讶表现出来,而是波澜不惊地起身,默默地跟着太后,在众人的注目礼中离开。
一行人出了大殿,来到了花园。太后身后仅有长公主和顾澜烟跟随,一众宫女持着罗伞团扇在后面远远跟着。
长公主看着太后,悄声对顾澜烟道:“澜烟姐姐,太后这是有话要对你说呢!”
顾澜烟当然知道太后有话要说,却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太后走到一株蔷薇面前,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顾澜烟,严峻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丝笑意,道:“澜烟,你过来。”
顾澜烟走了过去,神情略显拘谨,她知道,上位者都喜欢这样的拘谨,因为这代表着敬畏和知礼。
太后看着她清秀的面孔,微微一笑,道:“澜烟啊,峦儿将一切都告诉哀家了,他说,边境大胜是你出的主意。”
顾澜烟眉头微微一皱,她没有想到元峦居然会将这事情说出来,但与此同时,对他的做法已经有了预感,她跪在太后的面前,低声道:“臣女有罪。”
太后亲自将她搀扶了起来,笑道:“你免了大燕边境数百万普通百姓的兵祸,何罪之有呢?赏你都来不及了。”
太后要赏她——顾澜烟心中微微一紧,笑道:“太后娘娘,若是真的要赏赐澜烟,请赐故去的五夫人平妻之位。”
太后震了震,道:“澜烟,你不为你自己讨一个赏赐吗?峦儿他——”
顾澜烟微笑道:“太后,宸妃娘娘去了以后,七殿下未免过于孤单,太后娘娘若是怜惜他,还应该早一日为他择了良配。”
太后完全愣住了,元峦将一切和盘托出,并且请太后做主,将顾澜烟嫁给他,而且他要的是正妃之位,原本太后也觉得顾澜烟的身份做不了正妃,但她既然立了如此大功,破个例也未尝不可。
再者,她也觉得,顾澜烟一个聪明的好姑娘,嫁给元峦之后,一定会好好地襄助夫君。
说到底,太后比当年的宸妃要有眼光得多,她很赏识顾澜烟,有心抬举她。
如果元峦将来能走得更远,那眼前这个少女,说不定会有更大的造化,这一切都要看她自己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顾澜烟却委婉地拒绝了。
她情愿替母亲争取一个平妻的位置——而不是元峦的正妃,甚至,她还提醒太后应该为元峦择妃了,为什么?
太后了解元峦,他不是莽撞的人,他向来做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然他已经提出来了,太后以为他至少已经和顾澜烟两情相悦才是。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是元峦一厢情愿了。
太后有点恼怒,自己第一次做媒,居然还有人拒绝,她的声音微微带着凉意:“为何?”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故作矜持?
长公主睁大了眼睛,看着顾澜烟居然真的拒绝了这样天大的好事。
她几乎怀疑,顾澜烟是不是疯了,嫁给她的七哥,是那么多名门千金朝思暮想的事情,可是,她却一口回绝了。
顾澜烟只是慢慢道:“太后,澜烟只是不愿意。”
太后看着她,眼底泛起几丝异色,良久说不出一个字。
不愿意,天底下居然还有人敢对当朝太后说不愿意,还说得这样义无反顾、郑重其事。她简直是要大笑出声了。
曾几何时,她出嫁的时候,也说了这么一句,我不愿意。
当她还是一个少女的时候,以为这世界的一切都是她的,父亲步步高升,虽比不上皇家,但也是天之骄女。
当初她的母亲总说像我女儿这般人品、家世,将来是什么样的人嫁不得,一定要挑最好的。
那时候的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最后呢,她嫁入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