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是日上三竿,李府中仍然一片安静。
顾澜烟慢慢地走下了地牢,梅儿低声道:“小姐,刘将军已经审问了一夜了,他们什么都不肯交代。”
刘将军毕竟出身沙场,手底下凶悍兵卒无数,用刑的法子也是非同一般,这四个人能在他手底下扛这么久,实在不可小觑。
梅儿看了一眼顾澜烟的神情,道:“小姐,依奴婢看,还是直接杀了算了,何必那么麻烦。”
“这个世上没有撬不开的蚌壳,同样也没有永远不说话的嘴巴。
他们活着,比变成尸体要有用得多。”
顾澜烟微笑着回答,一路下了台阶。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李家的地牢,上一回,姝儿带着她参观李府的时候去过。
现在她面对的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这些暗卫,却是一群没有自尊没有底线的人,你无论如何羞辱他们,他们都不会动容,所以,很是棘手。
刘将军本名刘修明,是一名赫赫有名的勇将,虽已年过半百,却因长年的行伍生涯而依然威武健硕,举手投足之间威风凛凛。
只是此刻,他的神情异常难看,看见顾澜烟下了地牢,不由开口道:“郡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虽然语气严肃,可眼睛里却略有关怀之意,很显然,他是觉得顾澜烟一个小姑娘若是看到地牢里面血迹斑斑会受到惊吓。
顾澜烟瞧了一眼一边墙上挂着的四个人,微微一笑,道:“刘将军还没有什么进展吗?”
辛苦了那么久,刘将军才抓住这些人,原想好好折磨一番就杀掉,谁知顾澜烟却说留着他们还有用,所以他才耐着性子陪他们磨蹭了这么久!
想要从他们手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他手上审问过的军中奸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嘴硬的,折腾了一个晚上,连个姓名都没有问出来,却已经将所有可以用的刑罚都用过了。
然而,这些人虽然满身血污但是他们甚至没有抬起眼皮子看他一眼。
叫他万般手段都付诸东流,气得干瞪眼却毫无办法。
“我的人打断了三条皮鞭,可惜,谁也不肯透露一个字。姓名、年龄、身份,什么都不说。”刘将军实实在在地道。
对于女儿的死,他虽然没有妻子情绪那样激动,心中却是一直压抑着巨大的悲痛。
那位刘筱儿从小就是他的掌上明珠,性情天真活泼、善良无私。
也正因为如此,他心中实在担心她在外面吃亏,所以她出嫁之前,他已经千叮咛万嘱托,要她在外面处处小心谨慎,少说话,不要做不该做的事,尤其是要多听婆家的教导,以免惹祸。
谁知刚刚嫁过来,便发生了这种事,若是早知道如此,他情愿回绝女儿的要求。
直接将她嫁给自己的副将,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看着一辈子,也好过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顾澜烟看着刘将军发上寒霜,心中微微酸楚,口中道:“刘将军,对付这些人,我有我的法子,你将他们交给我吧。”
刘将军诧异,道:“郡主,你不怕吗?”
顾澜烟语气很淡:“怕,我怕鲜血、怕惨叫,我甚至连地牢里的灰尘和老鼠都害怕。
但想到筱儿死得那样惨,我便什么都不怕了。所以,请你将这些人交给我,让我为她尽一份心力。”
刘将军一愣,随即道:“好,我相信你。”
顾澜烟笑了笑,道:“那就请你先出去休息,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了厢房,等你歇息好了,父亲说要请您品茗。”
刘将军点点头,自己到了李府,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李冰之不可能不知道。
最大的可能是因为内疚于刘筱儿的死,而故意卖这么一个面子给自己,甚至还暗中给了不少方便。
人家这样客气,他总要拜会一下主人的。他思及此,道:“那我便先离去,有任何需要随时叫我。”
待他离开,地牢里又恢复了安静。
顾澜烟这时才缓缓地转身,仔细打量着挂在墙上的四个血肉模糊的人。
刘将军显然对他们恨到了极点,全部都下了恨手,一个晚上下来,基本都是鞭痕累累了。
顾澜烟微笑着看向那个面上有疤痕的人,道:“别的我都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谁侮辱了孙沿君。”
四个人都没有反应,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顾澜烟一眼,像是对她的存在毫不在意一样。
顾澜烟冷笑,果然都是硬骨头。
旁边站着的是刘将军专门留下的行刑者,见他们不肯回答顾澜烟的问题,顿时一鞭鞭地狠狠抽下去。
这四人从刚开始的闷哼,直到最后声音渐低,直至无声,却还是一动不动,不肯开口。
顾澜烟面色恬淡地看着他们,道:“我有很多法子能够让你们开口,只是,我不喜欢那些残酷的法子,我现在好好的问话,你们便好好地回答,我也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这样不是很好吗?”
四人之中,突然领头的那名刀疤男子抬起了头,慢慢的盯着顾澜烟旁边的梅儿,无声地笑了笑。
梅儿不禁战栗起来,她悄声道:“小姐,奴婢认识他,他叫惊蛰,是一等的暗卫。”
“哦,惊蛰。你瞧,一回生二回熟,咱们这不就算是认识了吗?”顾澜烟很温柔地笑了笑。
惊蛰冷笑一声,低低地说了一句话,梅儿没有听清,皱眉凑前再听,却听得惊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