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茹的葬礼很简单,简单得寒酸。没有灵堂、没有丧宴、没有成群的人跪地痛哭。
岳府上上下下照常做着平常的活计,没人关心,没人在乎,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问上一句。岳修鸿更是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他脸上的表情,只有得到财产和儿子将到的喜悦。
为之悲痛的,只有叶千凝和阿福阿寿两个衷心的下人。
三人披麻戴孝守灵哭棺,满腹悲伤地给宋雪茹操办了后事,又花钱雇来了送葬队伍,将棺材抬去宋雪茹父母的墓地,将他们合葬到了一起。
期间叶千凝的眼泪就没停过,生生哭晕过去好几次。还好有那两个衷心的下人,扶着她搀着她,将她从墓地带回了房间。
自宋雪茹去世后叶千凝一蹶不振,人生仿佛在那后就只剩下了黑暗,暗得看不到一点光芒。
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离开岳府是肯定的,只是她没有马上出发,她不舍得,这里有她和娘最温馨最美好的回忆。
自娘去世后,她就把自己关在和娘一起住过的房间里,幻想着,回忆着,目光痴痴地注视那个在桌边做活儿的温柔女人。
依旧是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慈祥面庞,不变的是同样的爱,变的是……这景象由实景变成了幻影。她只能看着望着,一旦伸手去触及,那人瞬间化作泡影……
只两天的时间,她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那双灵气的大眼睛变得死气沉沉,眼球里布满了血丝,眼周更是红肿得不成样子。那本来白里透红的小脸白得像纸张一样,整个人虚脱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娘……”她心碎地轻唤,眼泪又纷涌而出,本就没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疼得她好想再次嚎啕。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打断了她呼之欲出的大哭。
抬手擦擦满脸的湿润,她用沙哑不堪的声音应道:“进来。”
门被打开,阿福和阿寿挎着包袱走了进来。
两人看到她这样子都感到心疼,开口宽慰道:“大小姐,您……您节哀,大夫人已去,您莫要哭坏了身体。”
叶千凝痛不欲生地摇摇头,忍住伤心看着他们问道:“阿福,阿寿,你们怎么都拿着包袱?你们要走吗?”
阿福答道:“大小姐,我们兄弟的父亲当年受过宋老爷恩惠,为了报恩,父亲就让我们毕生跟随大夫人侍奉照料。现在大夫人也没了,我们两个也没有留下的意义了。”
“岳府里所有下人都是岳修鸿培养的,狗和主人一样黑心。我们在这里没少受欺负,但为了大夫人我们都打掉门牙往肚里咽。现在大夫人不在了,我们也解放了,就准备离开了。”
叶千凝含泪点头,“原来是这样,那走吧,走吧……”
阿福上前走到她身边,好心说道:“姑娘,我们不是来跟你告别的,我们是来接你一起走的。大夫人没了,这岳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好人,岳修鸿又那么狠心,你在这里是不会好过的。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是我们将姑娘从南方接过来的,我们还把你送回去吧?”
“是啊姑娘。”阿寿屈膝跪下,感激涕零道,“姑娘良善,跟我们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您对大夫人孝心有加呵护备至,在她最后的人生里让她享尽了人间温情,让她即使去世都是含着笑的。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姑娘如果不嫌弃,您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我们哥俩可以跟随姑娘,永远做姑娘的奴仆,听从姑娘的差遣。”
叶千凝心中感动,却摇头拒绝,“不用了,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又怎么能带上你们两个呢?我不准备回到来时的地方了。你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那您呢姑娘?您怎么办?”阿寿关怀问道。
“我……”叶千凝心中悲痛,忧伤答道:“我还不能完全放下娘。你们只说我让娘享受了人间温情,娘又如何不是待我疼爱有加?娘给了我滔天的母爱,这些与我而言是最弥足珍贵的东西。”
“我早已将她视作亲娘,现在她刚逝去我悲痛欲绝,实在是无心赶路。我想娘,我想再在这个承载了我们快乐的房间里停留几日,最后再跟娘告个别。因为我这一走,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两人也都红了眼眶,无奈道:“那姑娘,您……真的不需要我们两个了?如姑娘愿意,我们愿意永生跟随效忠姑娘。”
叶千凝依旧婉拒,“你们带我来到这里,让我和娘成就了一段难忘的母女情缘,又在生活中对我照顾有加,我真的很感谢你们。你们真的不用管我了,我再怀念娘几日就走了,去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你们两个不用管我了,走吧。”
两人面面相觑,终是无奈叹气,“那好吧,那我们就走了,姑娘多多珍重。”
两人说完齐齐跪地,俯首重重给她磕了个头。
叶千凝起身把他们搀起,从腰间拿出几张银票塞到他们手里,“谢谢你们,这银票是我娘留给我的,我给你们一笔。你们拿着去别处做个小生意,两位衷厚善良,老天会保佑你们事事顺利的。”
“这……姑娘,我们不能要,你一个女流之辈比我们更需要钱。”两人推辞不肯收。
“拿着。”叶千凝强塞到他们手里,“走吧,离开这个肮脏之地,走吧,我们有缘再见。”
两人推辞不下只得收下,依依不舍道:“那好吧,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