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冯丞斐来了兴致,户部外借的欠款数额巨大,皇帝虽没让他追讨,却也一直很发愁。
“就是在民间公开这些官员的欠款,把欠条由商人们负责偿还,说白了,就是公开地替这些官员索贿。”
“这?这个……”为了银子坏了国策,冯丞斐暗暗摇头。
“这只是表面文章,事实上是以此逼这些官员还帐。”褚明锦耐心解释道:“你想,能替这些官员还帐的商人,生意不用说是做得颇大的,一举一动引人注目,这些官员若是领了好处,不投桃报李说不过去,投桃报李便是公开贪赃枉法,这种明贿,谁敢受?少不得只能咬牙将欠款还上了。”
“攻心计!妙啊!”冯丞斐击掌大声叫好。
褚明锦笑了一下,问道:“格非如此高兴,你与冯侍郎交情不浅吧?”
何只是交情不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冯丞斐至此,已经确定自己的夫人是真的不认得自己了。
冯丞斐张嘴,想坦承身份,忽又有些胆怯,褚明锦是真的不认识自己,自己却是认得她的,说了出来,褚明锦会不会生了气,以后不理自己了。
冯丞斐生生将涌到唇边表明身份的话吞了回去,道:“是,很熟悉。”
“那么,格非,依你看,褚大小姐问冯侍郎要休书的话,容易还是困难?”
“自然要不到,新婚不久,哪有休妻之理。”冯丞斐脱口而出。
“什么叫新婚不久?”褚明锦有些着恼,冷了脸,道:“新婚第二天,一乘小轿把人送回,这样的举止,比下休书还让人难堪吧?”
“这个?”冯丞斐哑口无言,好半晌道:“也许他有什么苦衷。”
“苦衷?”褚明锦大笑,这个原因比前身红杏出墙,冯丞斐因而送她回家还让人难以接受。“你有没有听说,褚大小姐回家的当天,便悬梁自绝?”
冯丞斐自然听说了,面对忘了前事的褚明锦,真个有苦难言,新婚之夜,他跟褚明锦谈过,哪料到褚明锦还如此看不开,回家后却去寻死。
男人都是一样的思想,褚明锦觉得,跟眼前之人谈论什么尊重女性,是对牛谈琴,想起苦命的前身,心口堵得厉害,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朝屋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着冯丞斐问道:“格非,你觉得,毁一个女子的名声这样的举动,能用有苦衷几个字掩过吗?”
褚明锦不等冯丞斐回答,径自下楼走了。
与上回一样,冯丞斐独坐了许久,不同的是,上回他是陶醉迷乱地坐着,这一回,却是默默地咀嚼着难言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