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方面也在密切注视着燕京周遭的一切,特意派出了很多耳目前往打探,所以一俟宋军遭遇了惨败之后,便有消息传递到了阿骨打这里。
这天晚上,阿骨打便跟斡离不说道:“真是想不到,宋军这般不经打,两遭败绩,看来先前咱们是高看他们了!如今咱们频年苦战,若是再得了燕京,也该多让宋人送些财帛才是!”
斡离不忧虑道:“宋国兵多将广,且人才济济,此番失利,不过是那赵皇帝用人不当罢了!儿臣就怕诸位叔伯兄弟轻看了宋人,到时又让两家生出仇隙!”
“不用担心,只要有为父在,就不会背弃两国誓言的!可就怕那赵皇帝不讲信义,故意叫咱们不痛快!”说着阿骨打便咳嗽了几声,由于长年在野外苦战,阿骨打的身子损伤很大,近日居然开始经常卧起床来。
斡离不担心父亲的身体,便道:“父皇好生歇着吧,别为这些事操心了,总要先将辽人的事情了结了!”
次日那蒲结奴气势汹汹地来到了赵良嗣、马扩跟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一般,他先是将三封信函交到了赵良嗣手上,还强要赵良嗣大声的念出来,赵良嗣只得照做。
那第一封是宋朝知易州何灌发给金国某将领的牒文,内中称宋军已经收复涿州和易州,提醒金**马不得再对此两地迭加侵犯。
第二封是大宋灵丘和飞狐两县官府发往附近原辽国地界的牒文,内容是招诱蕃汉民众归附大宋的。
第三封是早先受童贯之命差往易州游说当地豪杰史成起兵现成而未果的赵诩,写道女真人嗜杀无道,因而敦请对方再勿逗留,当尽快归宋。
当赵良嗣结结巴巴地读完这些信后,蒲结奴立即责问道:“飞狐与灵丘乃是山后之地,两国尚未商量议定,你等何故便来招诱人口?”
“想来定是那何灌不知两国边界具体划分,以致乱发文书罢!”赵良嗣随口搪塞道。
“此事姑且放下不提。就同贵使不许我大金军马借路过关一般,那赵诩不许汉人归顺女真,其险恶用心也如出一辙,你等必定早有预谋,更何况信中还详说招诱各路汉蕃人口有‘御笔’为凭。要知道,那些汉蕃人口应该收归本国,贵朝如此行为岂非违约?”蒲结奴大声责问道。
赵良嗣瑟缩道:“招降蕃汉百姓,乃本朝皇帝至大仁德,不欲他们遭受杀戮,让他们有个好归宿,这岂能说是背约?”
“罢了罢了!”蒲结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刚才我皇帝有旨意要修《国书》,为了你家不肯借道和招诱汉蕃人口这两事,便想再作更改,但虑及两国信约已定,所以就不改了!只是两位国信使须留下一位随从我大军,这是担心贵朝兵马入燕之后据守居庸关,本国大军要借路而归,却无人明白知晓此事!”
赵良嗣看了马扩一眼,正不知如何作答之间,那蒲结奴忽然得意道:“况且,你等只知阻止我大金军马过关,却不知你家人马又吃败仗喽!”
赵良嗣看蒲结奴那神色,不像诓骗自己,一时不禁流下了冷汗。马扩忙上前向赵良嗣附耳道:“龙图原是燕人,所以不为女真人所敬畏,倘或一定得有人留下,那请马某留下吧!现在龙图须安定心绪。”
两人商议定了,赵良嗣在向阿骨打辞行后,便与金使一同启程回朝。
马扩一人留在了金军大营中,斡离不细细告诉了他关于宋军再败的消息,马扩不由哀叹道:“可惜我在朝中没有个赏识自己的人,若是官家允我带万骑前去,何至于有如此之惨败!可怜我六千西军将士,也愧对大石和燕京蕃汉百姓!”
说着,马扩痛哭起来。斡离不继续道:“前日那辽国萧妃派人来请降,称若是大金不答应他们称藩,那就退一步请求守御燕京之职,全力抗拒南朝。又说契丹军虽然势单力薄,但倘或只是对付南朝大军,却是绰绰有余,只是畏惧大金军马,一朝前来,即刻不支!我父皇说,已将燕京答应给了南朝,你等可回去跟国妃、萧幹说,休得再与南朝交战,以免祸及百姓!”
马扩怔了好半天,才痛悔道:“过去还是把这些事看得轻巧了些,如今没曾想竟落到这般田地,当日就该力谏官家废罢那童贯!”
“呵呵,我看该废罢的正是你们那位官家吧!”
过了几天,粘罕赶到了奉圣州,金国君臣便开始计议起下一步的用兵方略。
经过一番商定,金军决夹燕京:一路由粘罕率领,在南暗口【1】步下军马监视燕京辽军动向,堵住燕京西边辽人西逃之路;一路由阿骨打亲自率领,直袭居庸关,从北边偏西方向进攻燕京;一路由阿骨打堂弟挞懒(汉名完颜昌)直驱古北口,从偏东方向进攻燕京。
马扩跟随在阿骨打军中,十二月二日,金军经过妫州和儒州,如入无人之境。
路上,阿骨打对马扩感慨道:“我女真人受辽人欺压两百年,我等再不甘受辱,乃愤而起兵,人人死战,英雄气概令敌军胆寒!如今契丹国土十分中我家已取其九,只有燕京一分土地,我派人马三面围逼着,让你家自己俯拾即是,却怎么会如此辛苦、困难,奈何不了?最初我听说贵国大军到了卢沟河,后来又攻入了燕京,我心里也十分欢喜,你们南朝的故地就叫你们收回了,我与你们分定边界,自率军马归国,也想早些见到天下太平。可是最近听闻的全不是这么回事,又听说你家都统制刘延庆一夜之间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