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儿才出阁就外第,便闯下如此大祸,虽说是母妃指使,可他肯定也脱不了干系,若是往重了罚,王爵定然会被夺去的!”郑皇后神情肃然道。
韦贤妃听到这里,当即神色大变,张皇道:“圣人想想辙儿,千万不能让构儿失了王爵!唉,都是我一时糊涂,连累了我们构儿!”
说着韦贤妃又跪倒在地,乔贵妃也跟着一起跪下去,恳求道:“圣人,可千万帮帮九哥儿!”
“怎么说着说着又跪下了,快起来,快起来!”郑皇后又扶起了两个人,和颜悦色道:“本宫的心不向着九哥儿,还向着谁去!你们快起来,咱们合计合计,怎么才能让官家对九哥儿从轻发落!”
韦贤妃与乔贵妃两个人且喜且忧,在坤宁殿一直坐到四更,三个人才算商议出了一个不妨一试的法子。
这日徽宗刚上过早朝,回到福宁殿正准备歇息一会儿,不想他的御案上竟堆了不少纸张。
“这是谁拿来的?”徽宗随口问王顺道。
“启禀官家,这是刚刚圣人亲自送来请官家过目的!”王顺回道。
徽宗拿起了那些纸张,先是简单地翻了翻,不觉大吃一惊道:“咦——,圣人哪里得来的如此之多的米元章书!”徽宗再一细想:“不对啊,这些纸张没有装裱,也不像多年前的,应该是谁人的临摹之作吧!”
徽宗很是推崇米芾的书法,不知不觉间就细细地看了下去,果然只是某人的临摹之作而已,其中真、行、草书皆有,虽略显稚嫩,却甚得米书之神韵!看到最后,徽宗才发现,这居然是九哥儿的书帖,徽宗记得这小子一向喜欢黄庭坚的字啊,怎么如今反倒学起米字了?看来是准备转益多师了。
按照武艺的标准,康王已经够得上做自己御前的班直了,可没想到天纵其能,又令他如此多才多艺!看来还是家风使然哪,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脸上也不无光彩!
“传朕口谕,康王书艺大进一架!”徽宗大声道。
这边王顺刚要出殿门去吩咐人前往康王府,只听徽宗又突然大声道:“等一下,等一下,先不赏了!”
原来徽宗突然开窍了,自己让郑皇后去追查马车一事,怎么她如今偏偏送了这些东西过来呢?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儿,说不定这个老九就是马车一案的幕后黑手呢!
徽宗先不去理会此事了,他想着郑皇后定然还会为此前来的。果不其然,到了晚间,郑皇后便又来到了福宁殿,笑吟吟地对徽宗一揖道:“恭喜官家,贺喜官家,天家的孩子竟是这般出息,臣妾这做嫡母的,脸上也有几分光彩呢!”
“是啊,朕心里也欢喜得紧!”徽宗声音有些低沉,他一摆手,“圣人后面还有什么话,快讲吧!”
郑皇后又一揖,讪笑道:“官家真是天纵英明,什么事都瞒不过官家去!”
“是不是幕后主使就是老九这小子?”
郑皇后点了点头,趋前道:“这孩子也是出于一片孝心!只因他见母妃整日遭冷落,心中不忿,加之他如今又外居王府,一时冲动,便做下了这等糊涂事!还望官家体谅则个!”
“哼,这个混账!”徽宗一怒之下将御案上的笔墨等物都给用手扫落在地,“出了宫就觉得翅膀硬了,还无法无天了!伤人事小,可这个秉性却太坏,哪天若让他秉持国政,他还不知任性胡为到何等境地!此番朕绝不能轻饶了他,一来是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二来也是为着他好,长长记性!那韦家的也有管束不力之责,须一并受罚!”
“那官家想怎么罚?”
“先将老九杖责八十,再罚禁足一年!此外,须从年例银中扣除一些,赔偿一应受伤者!”徽宗怒气冲冲道,“至于那韦氏,暂且罚俸一年吧!”
“不是臣妾想卖这个脸面,九哥儿毕竟还小,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略施薄惩就行了!看在他如今书艺有成,又是出于一片孝心,还望官家从轻发落!”说着,郑皇后便跪了下去。
徽宗沉默了半晌,方走到郑皇后面前,慢慢将她扶了起来,道:“好吧,朕就看在圣人的面子上从轻发落吧!”
“臣妾多谢官家!”
徽宗看着郑皇后,不禁歉然道:“此事说起来,朕自然也有责任,可那陇西氏确实是朕的知音啊,朕如今真的离不了她,还望圣人能够体谅则个!”
郑皇后坐下,低头道:“臣妾自然是能够体谅官家,可官家身为六宫之主,也该多体谅一下宫里的姊妹们才是!”
徽宗一时语塞,许久方叹息道:“朕这个家不好当啊!”
最后,赵构被杖责了二十,又被禁足半年,而韦贤妃则被罚去了三个月的俸禄。
当徽宗将一应情况通报给师师后,师师颔首道:“官家这样处置也好,不至于康王太过记恨我!”
“他记恨贤卿又如何,有朕在呢!”徽宗充满温存地搂住师师,“贤卿可真是朕的贤内助,朕告诉贤卿一个好消息,就是贤卿和刘四厢推荐的那个什么马子充,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使命,如今已经带着金国的太子及公主到了登州,不日即将入京递呈国书!”
师师闻听此言,不禁欢喜雀跃道:“子充果然不辱使命,愚妾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刘錡也已经接到了马扩的信函,他立即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师师,师师大喜过望道:“这番邦的风俗果然与我中土不同,连这公主都能如此抛头露面,呵呵!怕是看上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