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走着走着,他就感觉跟在后面的人好像没动静了。
他一回头就看见这位公主殿下站在落后几步远的地方,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微风将女孩的幕篱微微拂起弧度,可能是看不到后面之人的脸的原因,竟给人感觉多了几分出尘的神秘感。
管事顺着女孩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自家公子正一脸漠然地站在水池边看着水里的锦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祁淮偏头看过来,就看见在那带着幕篱的亭亭立着的人。
祁淮心下无端一跳,下意识就大步走来,迟疑地询问:“殿下?”是幻觉吗?
管事:“???!”公子居然认识六公主殿下?
实在是归芜穿得普通,还带着幕篱挡着脸。
这若非十分熟悉,只怕都没人会想得到这位是寅国那位据说恪守规矩的六公主吧?
最重要的是,哪怕别人露了脸,祁淮也不是那种会记住别人是谁的人啊。
即使是个公主。
再说寅国的公主实在是算不得顶尊贵的人儿。
何况还不是嫡公主。
难道是因为六公主帮了将军?
管事想到了将军府知恩图报的美好品德,脸上不由地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少爷不愧是老爷的孩子啊,即便老爷在外的时候居多,自少爷幼时便甚少亲身教导少爷,他也能成长得那么优秀。
性子是闷了点。
但人品还在啊!
归芜不知道管事在一旁想了那么多东西,看见祁淮走过来,幕篱后的脸上露出浅笑。
“祁小将军。”女孩温和的声音带着一点歉意,“不问自来,叨唠了。”
“殿下贵为公主,没有哪儿不能去的。”
祁淮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显得漠然,替过了管事的位置,主动带路到前厅去。
不知道还以为他生气了。
但祁淮心里知道,他这句话,再真心不过。
······
归芜的幕篱被安放在一侧,双手接过祁淮递过来的茶,微抿一口,才解释道:“我是偷偷来的。”
因为是偷溜出来,归芜没有用“本宫”这样的字眼说话。
祁淮看着归芜,顿了一下,很快垂下眉眼:“祁淮等下送殿下回宫。”
总不会让她被人发现,遭了指责。
归芜看着祁淮这样子,笑了。
比平常的浅笑还要耀眼一点,不过还是不多。
祁淮看着手里的茶,表情没什么变化,耳尖却有些微微发红,不仔细看倒是真的看不出来。
但他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表情没有什么波动,可就是不看归芜。
平日里素来沉稳,初上战场都面不改色的人,此时心中却并不平静。
哪怕表面上还是十分冷淡。
······
祁淮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带着一点说不出的紧张。
他大概是不大懂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情感······
归芜看着,就觉得对面的人有点可爱。
她隐下眼中的笑意:“本宫如今不住宫里了。”
祁淮顿了顿:“是······怎么了?”
“开府了。”归芜搁下手中精致细腻的青瓷杯,“就与将军府相邻。”
祁淮的第一反应是,这么大事情,怎么没有人告诉他。
然后才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莫名的情绪就如潮水一般哗啦一下淹没过他的心脏,让他有几分说不出的窒息感。
他迟疑地问:“殿下······是与谁家公子……”成亲了?
说到后面他已经听见自己的声音带上了掩盖不住的滞涩,便不再说了。
就这么几个月而已……
祁淮感觉自己的喉咙发干,他看着手里的茶。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有点难过。
或许······不只是有点。
“我没有嫁人。”归芜打断了祁淮的难过,“只是很单纯的出宫开府而已。”
“只是到底未嫁,不好多见外人,以后大多也只能待在府里而已。”
“府中眼线不少,我不想无端让什么事情牵连了祁将军,这才偷偷来的。”
祁淮勉强压下庆幸的喜悦与因为过于猛烈而尚未来得及退却的难过冲撞在一起引起的一点点不适,缓了一下。
“殿下如果想,祁淮也可以带着殿下出去……”
“再说吧。”归芜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我来是想提醒一下祁小将军,近来京城暗流汹涌,祁小将军最好是与我各个皇兄都保持距离。”
“也免得牵连了祁将军。”
她担心祁淮还小不懂事,祁回不在,便轻易在几个皇子之间站了队,或者掺和进什么事情里。
虽然他看起来不像是会无端生事的人,可毕竟沈归芜不了解祁淮,她也就没有多么了解他,而人不可貌相。
“三皇兄被禁足已经有几个月了。”她提醒道。
祁淮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日宫宴上的刺杀。
“殿下放心,祁家对这些事素来没有兴趣。”
“那便好,如果祁小将军遇到麻烦,可以到公主府来找本宫。”
归芜笑了笑。
“本宫虽是女子,却也懂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若祁家在京城有需要,本宫当尽力相助。”
……
归芜喝了会儿茶,很快就站起来,取过幕篱戴到头上。
祁淮跟着起来:“殿下回去可方便?”他还是有些担心归芜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