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并不想和时轶说话。

因为对她曾有多大的欣赏,此刻就有多大的失望。

他也并不想多问些什么,毕竟无论是什么原因,大人都不该对小孩子体罚,尤其还是过度体罚,这简直就是qín_shòu行为!

“顾席!”

在听到一声大叫的同时,他整个身子都后仰了下去。

马头登时撅入他的视线,用它湿漉的鼻子往灰色天空喷出了大团大团的白气。

失控,完全只在一瞬之间。

“顾席!先安抚它!”身后那人犹如被教练附身,拼命地给他灌输起急救知识。

他想要照做,却悲哀地发现以自己的心里状况,根本就做不到。

“顾席!不行就坐稳两腿夹紧,手紧抓马鞍,弯腰紧贴马背降低自己的中心!”

他控制不住地心悸,手中的缰绳随之掉落,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颠出胸腔。

“别去抓缰绳了!抱马!快死死抱住马!”

时轶稳住重心,尽可能地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加速。

也亏得身下这匹黑马和她天生契合,才会在第一天就这么听从她的指令。

“顾席!你那马要撞上护栏了!你还是顺势落马吧!记住一定一定要把脚抽出马蹬!”

她能瞅见后面赶来的教练,但因着形式危急,她一咬牙,还是加大了夹马腹的脚力。

黑马发出低低嘶吼,一下往前疯狂冲去,差点将她整个直接掀下来。

“时轶你干什么!”教练呵斥起来,脖子爆出青筋,“这是一个不够还要送两个吗?!”

真他妈绝了!他还没见过哪个新手,才第一天就敢驾着马狂奔的!

时轶捏死缰绳,努力在黑马即将与棕马齐驱并进的时候,大喊道,“顾席快跳!”

顾席跟随着声音本能做出反应,但还记得教练说过的话,于是蜷曲起了身体向后重重落去。

尘土张狂袭脸,空气在一瞬间撕裂起他的耳膜。

本以为会摔个头破血流,但在下一秒,他的身体却被人用力包住,最后砸进一片温暖,滚了又滚。

“咯——”一切静止后,哪里的骨头发出好几下清脆声响。

“靠……”时轶疼到连骂脏话都无力起来,眼皮逐渐耷拉下沉,晕晕得只想睡觉。

顾席唇瓣完全发白,手背擦痕严重无暇顾及,只是捧着她的脸,眼泪打湿了下眼睑,一圈红得骇人,“时轶时轶!别闭眼!别吓我!”

教练终于赶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提高嗓音,“别、别动她!先打急救电话!”

120很快赶来。

急救人员小心翼翼地将时轶和顾席抬上担架,运进救护车里。

而后扬长而去。

只留下了教练和一堆学员心有余悸。

好一会,教练才继续组织训练,但这回长了教训不再偷懒,而是手把手挨个教。

直到乌云彻底笼罩训练场,新的黄叶在护栏上打了卷落下,才宣布解散。

接着点了根烟,打起电话,星火子被风搅得忽明忽暗,“喂?是谢老板吧。嗯,对,是我小楚,上回您不是要我多留意点时轶吗?现在这情况是这样的……”

挂断电话,他嘶口冷气,将烟一抽到底,然后踩灭踢进了偏僻的枯草堆里,清嗓子吐出口老痰。

“啐!有钱人果然干啥都跟闹着玩似的,妈的时轶那臭小子都伤成那样了还非得我等她回来!”

本来他是想着全额退款息事宁人的,毕竟主责任在那两人自己身上,而且过段时间他也想着请个假出去旅游。

结果现在可好。

这谢老板不停地给他加价让他留下来继续看着那时轶。

如果他态度强硬拒绝了这差事也就算了。

偏生他又不能跟钱过不去!就只能牺牲自己的假期了!

“好你个时轶,对自个弟弟都这么坏,也难怪谢老板不放心你了,看我下次怎么盯死你!”

505号病房。

被褥、桌几、窗纱……满目洁白,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四下弥漫。

时轶透过对面电视机的黑屏,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一条胳膊和一条腿都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

“我去——受伤这么惨重的吗?”

她发出阵霜陨般的哀叹。

在刚睁开眼的瞬间,要不是看到身上条条杠杠的蓝白色病号服,她差点都以为自己已经去了天堂。

周围无人,隔壁床空,整个病房内里只有一点暖空调的制动声。

时轶无法动弹,又没法闲聊,只能直愣愣地数天花板上有几条缝。

过了许久,外面才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你可真行啊。”


状态提示:50、骨折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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