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拿列的芬恩子爵在数名身披深蓝色战袍的骑士陪同之下登上布诺安卫城附近一处高地,脸色青铁地举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远远地观察这座狼烟四起的安培瑟尔北方卫城。
望远镜中狭窄的视线的尽头,布诺安卫城的一角已经彻底坍塌,破碎的岩石有一些已经彻底融化成结晶状,滚滚浓烟从城内升腾而起直至半空之中。根据他多年的经验,对方应当是用火系的元素法术击垮城墙之后攻入城内,卫城内一百多名港卫军几乎未作抵抗就四散逃入乡野之中。
芬恩子爵一语未发,这就是那个港卫军军官向他夸下海口的安培瑟尔不可能被击破的城防?城墙年久失修防护能力不及北方某些城塞的一半,某些垛口明显长满了青苔,若不是那些被丢到城下的、残破的带锚的旗帜,他还以为这里是一座荒废多年的古堡。更不用说它的士兵那不堪一击的战斗力。
很快,前面的斥候骑兵回报回来的消息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看法。公主的军队应当是在晚间8到9点经过这一地区的,飞龙骑士那边回馈的消息也支持这一证据,不过斥候骑兵们还是找到了一些受伤的港卫军——根据这些亲历现场的士兵说法,公主手下一支小分队潜入城堡附近,两个女人——确切的说是强大的女巫师用火球术击垮了城墙,然后轻骑兵一拥而入,他们‘拼死抵抗’之后不敌失守。
但芬恩子爵得到更可靠的消息是这么描述的:事实上出手的的确是对方的一支小分队,但不是什么强大的女巫师,而是一高一矮两个女精灵,看年龄还是孩子,对方一开始似乎是想用火球术试探城防,没想到布诺安的城墙年久失修,风暴之中又积了水,忽然遇到高温竟然炸裂开来,当时就死了十多个港卫军,这也是这场战斗港卫军唯一的战损。
然后王立骑士学院的轻骑兵从缺口一拥而入,港卫军立马缴械投降,只有少数人逃入了荒野。
“王国都是这帮废物。”芬恩子爵愤愤不已地答道。
不过他声音没好意思提太高,因为黑刃军团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其实这才是他大发雷霆的原因,下午信誓旦旦保证过会牵制住公主军队的瓦伦男爵带着一整支高地步兵去给敌人送了大餐,非但连自己都丢掉了性命,最关键的是整整一个大队,结果回来的还不到三百人,这让他不知如何向维托金伯爵交代。
而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拉帮结伙的山民一个个被打得好像见了鬼一样,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让芬恩子爵暗恨不已。更重要的是,瓦伦男爵的判断失误间接影响了他的判断,那帮山民鬼话连篇让他错失了良机——当然,子爵大人没好意思说当时他也吓坏了,以为公主殿下要回过头来吃掉他的纵队——想来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结果他惊慌失措之下调回了飞龙骑士,造成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
此刻从高地望下去就可以一目了然了,公主的军队狡猾地掉头攻击了布诺安卫城,把里面储备的粮食一扫而空。更让他难堪的是,对方还放了一把火把附近大大小小的贵族庄园给点着了。
那些贵族老爷此刻正在愤怒难当地找他的顶头上司维托金伯爵的麻烦呢。埃鲁因境内地方贵族盘根错节,就是维托金这样的大人物也不敢轻易得罪,不过他给这位大人找的麻烦,想必这位大人不会那么大度不计前嫌的。
还好他也不是一无所获,他放下铜质的望远镜,另一支手上攥着一页羊皮报告。这份报告是飞龙骑士最先送过来的、那个卫城防守长官的书名证词,对方证实了公主手下的确有一支卢比斯雇佣兵。
这就与后方传递来的情报相符了。
芬恩子爵收起情报,再仔细观察了一下一片狼藉的布诺安地区,然后才擦了擦衣袖走下高地。在几位骑士的陪同下上马向不远处一片松林疾驰而去。
维托金伯爵正在等他。
维托金此刻正站在一片林间空地中,他面前还有尤熙、西法赫大公、雷尔德老骑士长、巴尔塔侯爵几位北方军团的高层,若是他们在这里被人一锅端了,估计安培瑟尔附近北方联军土崩瓦解指日可待。
可惜环绕在林地附近整整十名身披金红色火焰纹理长袍、手持火焰巨剑的圣殿骑士就不会让这一可能成为事实。
维托金看了看纸面报告,曲起苍白的指节轻轻弹了弹,脸上的神色无喜无悲。其实倒不是他要刻意保持这种城府,而是损失一个大队的高地步兵在他看来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又不是他的嫡系,虽说他的伯爵封地是灰山领,但高地人向来桀骜不驯、始终保持独立。
让那些野蛮人吃点苦头也好,就是瓦伦男爵这个他手下忠心耿耿的家臣战死让他感到有些肉痛。
他将羊皮递给其他人,然后抬起头来,看向站在几人中间——明显地位更加尊崇的位置——的身披红袍,下面露出银色哥特式板甲的中年人。此人长相独特,脸又尖又长,但两抹卷曲的胡子却为这副面孔上修饰出独特的威严,一对金色的浓密眉毛下面天蓝色的眼睛奕奕有神,仿佛一对利剑一般。
“威廉姆斯大人,看来白狮军团的判断并没有错。公主手上的确是有我们预料之外的底牌,事实上是远远超出我们的预计。”维托金伯爵面上的恭敬没有丝毫假装,甚至他在面对默罗斯大主祭时脸上的神色最多也不过是敬畏,但面对这个中年男人绝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