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泽鲁塔秋暮的景色十分美丽,群山之间夹杂的森林糅合进了斑驳的锈红色之后,犹如油画布上流淌的斑斓色彩,它描绘出安泽鲁塔地区狭长的迷雾山谷与零星分布于山峦丘陵之间的盆地平原。但在深冬,此地的景色又摇身一变,森林脱去枝叶的装扮,光秃秃的林地将险峻的山崖与峭壁展现出来,白雪皑皑,险峻雄伟,仿佛守护着峡谷盆地的巨人;那种秋季的细腻与温情,一下子就转换成了冬季的刚毅与雄浑。
四季之变,这正是此地最令人着迷的自然景观,在远离战争的时节,每年中都有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冒险者前往此地探险。但此时此刻,狮人大军正日益迫近,圣奥索尔的风精灵也正在北方的四境之野与帝国军团鏖战,这片迷人的山野,少有地安静下来。
布兰多裹着一件厚厚的裘皮大衣在松树下的雪地中跺了跺脚,他的目光眺望着山脚之下往西条状的平原或者应当称之为盆地,零星分布于起伏的丘陵之间,但越往西,丘陵越矮越平,逐渐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再往西群山又涌起,形成远在天边的山影——那里就是断剑山脉。
“就让他们关在自己的城堡里好好反省一下吧,”看着脚下的山谷,布兰多回答道。他回答的是先前欧妮小姐来问他应该怎么处理那些被他抓起来的克鲁兹贵族的问题,公爵千金站在树林里,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仿佛稍微靠近一些,日后他惹出什么麻烦来又要将她牵连进去似的。他并不在意这一点,继续说道:“奥尔康斯伯爵和姬恩伯爵看起来不愿意向我们支付赎金啊,那就是要准备继续报复了。”
公爵千金满脸不情愿地站在那里,她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使节团,但后来成了反抗军,现在又变成类似于土匪一类的东西——贵族战争的人质赎金,亏这位伯爵大人想得出这个名目来。
可她又不能说不,她能怎么办呢,现在她早就上了贼船了,和这个混蛋见鬼的使节团绑在了一起,就算是她想要矢口否认说这一切都是布兰多搞出来的,好吧,那也要等到面见了克鲁兹人的女王陛下或者回到了埃鲁因再说;至于现在,她总不能一个人离队跑回埃鲁因,或者干脆投降到克鲁兹人的贵族那边去吧,虽然她有那么几次还真想那么干,但想了想那么做的后果之后,咬咬牙忍了下来。
“伯爵大人……”公爵千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问道:“我想请问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攻破了帝国的一座要塞,又扫了安泽鲁塔地方贵族的颜面,击败了克鲁兹人的骑士团,好吧,这些都算了,前者可以说成是给予罗哲里亚军团的傲慢的一个教训,作为代表着埃鲁因的使节团,我们的确有权力这么做,而后者是因为他们主动进攻我们,而我们不过是还击,也说得过去,但现在你这么做是为什么,你竟然找克鲁兹人要赎金?”
“正是如此,那又如何?”布兰多反问道。
欧妮几乎要晕过去了,一般的埃鲁因贵族面对克鲁兹贵族时几乎恨不得表现得不能更加毕恭毕敬,但这位伯爵大人倒好,仿佛那里打人脸痛就一巴掌抡过去,好像生怕让克鲁兹帝国不够丢脸似的。但是埃鲁因的贵族可以不要脸面,帝国却不行,帝国拥有多少属国,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个庞然大物的一举一动,它岂可能让埃鲁因一个区区小国骑到自己头上去了,帝国的统治者们至少稍微有点智商,就不难意识到这一点。
而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最为不明白的地方,这位伯爵大人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好处?为了积累名声吗?好吧,他现在是够出名了,出名到从埃鲁因南方到克鲁兹人的王都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大半个帝国,在整个王国,所有的贵族自从入冬以来减少了户外活动之后应当天天都在讨论这位伯爵大人的光辉事迹吧。
不过这种名声估计没什么好处,因为据她了解到的情况来,甚至就连使节团内部都有人打赌这位伯爵大人什么时候倒霉呢。
当然了,布兰多倒霉不倒霉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犯不着操心,但让这位公爵千金愁肠百结的是,偏偏现在他们是在一条船上,若是这位伯爵大人翻了船,她也难免要落水。
想到这里她圭怒地看着布兰多,而后者那副无所谓的神色几乎要让她咬牙切齿——这个白痴究竟知道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欧妮越想越生气,心想一次好端端的出使被这个年轻气盛的自大狂给彻底搞砸了,本来她是抱着一种旅游出行的心态来参加这个使节团的,但没想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一场战争。一个狂怒的女人是十分可怕的,这位优雅得体的公爵千金这一刻终于丧失了理智,决定彻底和布兰多撕破,她用这辈子从来没用过的语气大声说道:“伯爵大人,我知道你在埃鲁因今天或者将来都将权势滔天,我这样一位公爵大人无足轻重的女儿在你看来人微言轻,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个使节团内还有很多人,有你的学生,王国未来的国王,还有你的属下,还有许多无辜的人,我们不希望因为你的任性而和你一同走向覆灭,请问你能听明白我的话吗?”
布兰多回过头看着这位公爵千金,心想难为这位千金小姐竟然能忍了这么久,如同艾弗拉姆那种家伙早就吓得躲进了自己的马车里不问世事,奉行起了鸵鸟政策,叫人好笑。他这才答道:“您言重了,欧妮小姐,我从来没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