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只觉眼中热热的,望着那身形已经稳定下来,却是对她的神念毫无反应的两魂一魄,心中酸楚自知。缘分如此短暂,尚未开始,就已经天人两隔,比起从未相遇,更要凄惨一些。而如今,本该消散的两魂一魄,纵然暂时得脱一难,却根本不像已入冥界的寻常魂魄一样,依然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记忆,能够交流。她只能是这样的痴痴看着,却根本什么也不能做。她如今更能够理解陈辰的一些想法了。对陈辰来说,她虽然是由凤飞卿的三魂一魄所化,只是,她却绝不是凤飞卿。是以,他强行让这三魂一魄入了轮回,又将一个魂魄封印在风华城玉像之中,守在风华城之中苦苦地等待着最后的三魂两魄出现,还他一个真正的凤飞卿。纵然这个想法如此逆天,几乎没有一点实现的可能。毕竟,凤飞卿的另外三魂两魄很有可能已经真正消散了,再也回不来了,世上也永不会再有凤飞卿此人。但是陈辰对凤飞卿的情之所钟,再无半点可怀疑的。纵然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心底深处也有着一处不为人知柔软。在这个过程之中,要付出的代价恐怕非同一般,只是她的心中,却是满满的勇气和坚持。
纵然她可能永远也无法再找到那些剩余的魂魄,就算他投胎转世之后,再也不是原本的端木淩;纵然他之后的生生世世,也将逐渐添上各种色彩,却再也没有她涂抹的那一笔,那又如何?只要他还活着,在这世上的某一处活着,而不是消散得没有一点痕迹,那样就好。
比较起来,这样已经幸运的多了。如果她早点得到这颗金红色圆珠。也许她的奶奶就不会魂飞魄散,只留下爷爷在那清冷的冥界,苦苦地等候着一个不会再出现的人。只是往事已矣,端木淩陨落只有四个月,魂魄已经消散得只剩两魂一魄,而奶奶的遗憾,她更是永远也无法再弥补了。
她深深地裹着的魂体,神念一动,已经回到现实中来。抬头看时,函忻城的城头之上。一个单薄的身影孤零零的立在最高处,远远眺望着那一边。在他的肩头上,雪丘那圆滚滚的身躯似乎也在。看了经过此次。两人之间的相处有了长足的进步。在这之前,雪丘可是绝不肯落在飘云肩上的。
她怔忪了一会,终究没有再上前和他们说些什么,转身默默进入了城中,朝着落脚之处行去。
只是她出门之时。一路浑浑噩噩,兼且悲痛太过,进得城中,竟而有一些迷茫,辨不清方向。在原地站了一会,方才确认了方向。迈步走去。她本已是高阶修士,于人群之中不容任何人近身也能轻易办到的。虽然此刻心神不属,只是由于修为强大而被强行压制下去的体内极寒之气所带来的清冷气质。却越发明显了。明明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却仿佛与深山老林之中没有什么分别。人潮在来到她面前时,被轻易地切成了两股,甚至这一幕没有半点不和谐之处。
而城头上,雪丘和飘云的目光片刻未曾从她身上离去。见到这一幕,雪丘忽然轻轻叹道:“她悟了。”
飘云听得此言。先是迟疑了一下,片刻便明了雪丘在说些什么。虽说如今的修仙者都不讲求什么断情绝爱,但是情至深处或是心如死灰之时,却有可能暗合了天地之意,进入一种旁人难以想象的状态之中。这种状态,一般修仙者都称之为顿悟,正是一种难得的机缘。秦霜还在炼气期时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这次的情境却又有些不同。她并没有如上次顿悟一般静坐修炼,无知无觉,只是她的神念却以轮回大法的运行路线在飞快地运转着,速度之快足以让寻常修仙者瞠目结舌。只是这一次只是秦霜本身心境上的顿悟,对于修为倒是没有任何增长。
飘云身形一动,转眼便来到秦霜身边,静静地跟随着她。虽然城中大部分都是凡人,不可能伤害到她,但是若是此时有修仙者攻击她,让她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就很有可能让她从这种玄妙的状态之中脱离出来,甚至大大伤及她的心神。这也是顿悟之时,一般都需要有旁的修仙者护法的缘故。
在飘云和雪丘此刻小心翼翼,几乎带着一些讨好的心态之下,附近所有的修仙者都被他们的神念笼罩,只要一有人表现出要对秦霜不利的样子,便可能瞬间遭到两人无情的灭杀。飘云甚至一动念之间,便发觉在落脚之处的客栈门口,一个面目平凡的二十许青年的模样的人正在朝着这个方向探头探脑,显然有些不对劲。虽然不知道此人是否是打算对秦霜不利,甚至此人的修为更是低微得可怜,只有区区炼气期第三层,连一个法术都施展不出来,换在平时根本不可能对秦霜造成任何威胁,飘云和雪丘仍是警惕地锁定了他。
那男子对于自己被两个强大的存在锁定浑然不觉,面上颇有焦急之色。实际上,他在此处逗留了已有数月之久,只是飘云和雪丘并不时常出门,对于这样的小人物也不会投以什么注意,是以之前并没有放在心上。
秦霜虽然已经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脚下却没有停歇,依然朝着预定的路线走去,没有丝毫迟滞。周围的人流,让她感受着一次又一次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上演着一幕幕的爱恨情仇。只是一进入客栈门中,她眼中光芒一闪,醒悟了过来。这一次顿悟,时间是如此之短,然而只是这一瞬间,却已抵得上旁人锻炼神念百年,让她的神念硬生生地跨入了元婴期的门槛。她甚至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