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神无言。千百年来,它都是如此,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少女小鹿所寻求的也不过是一种寄托,因此自然不会在意,只是将她对吉蒿的思念以及无助想要在这个无人的地方统统发泄出来而已。
小鹿无助地哭泣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她浑然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起,四周的风似乎停止了流动,气氛紧张得几乎要让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感觉身体一轻,似乎自己正在朝云端升起。
“我是要升天了么?是吉蒿来接我了?”哭得有些浑浑噩噩的少女茫然地四处张望。她发现,自己正在树神的附近,一片柔软的大叶片托着她,朝着树神的方向飞去。她茫然回望,在她的身后一段距离,是她熟悉的小村,正在远去。
少女张大了眼睛,将目光重新投向树神的方向,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茫然。“是树神听到了我的呼唤吗?难道我还能再见到吉蒿吗?”
少女小鹿被轻轻地放在树下,离得近了,她能清晰地闻到树神所散发的清香,亲眼目睹这附近的流光飞舞,恍若仙境。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有一道隐秘的目光注视着她:“居然有人类出现了么?”
在树心深处,有一个小小光团,内中包裹着一个赤裸少女,蜷缩在内。她似乎比少女小鹿还要茫然,之前那思绪是猛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的,她在出现这个想法之后,又更加迷茫起来。
“什么是人类?我为什么会说居然出现了?难道这是不该出现的么?”
她试图想要挥动手臂,却是徒劳无功。之前她驱使这所谓的树神将少女摄来时,感觉所有枝叶都如臂指使,可是当她意识到除了这树神的身躯,她还另有一个本我时。想要驱使这本我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她现在,只能以这树神的角度,高高在上,俯视这世间。
少女小鹿的哭泣令她觉得新奇,一动念间,便将她摄了来。只是如今,她却不知拿这个显然已经被神迹震慑的少女怎么办才好,颇有些不知所措了。正犹豫间,心中却是一动,似乎猛然忆起什么来。
“欲追寻。山万重,入我门来一笑逢。”
在她的脑海之中,有一页空白书卷被翻开。密密麻麻现出了其中的内容。她似乎身不由己,将之前成人礼那一天发生的一切重现,归于少女小鹿的脑海之中。那只鹿糜本是吉蒿的收获,满载而归的他也因此受伤不轻,在归途路遇空手而归的吉布。吉布心怀嫉恨。伺机偷袭杀了有伤在身的吉蒿,将猎物据为己有,堂而皇之地作为自己的战利品带回村中,还想要占据原本该是属于吉蒿的妻子——少女小鹿。
这一切说来简单,对于少女小鹿的心却是极大的冲击。村子自有秩序,但是民风却是纯朴的。而且每一个成年劳力都很珍贵,因此自相残杀是极其罕见的。甚至没有人曾经朝着这个方向怀疑。可是这一切就是发生了,对于少女小鹿来说。这让她更加痛苦不知所措。
可是她终究还是挺过来了。她坚强地要求树神送她去带回吉蒿的尸首,回到村中与吉布对质。凶兽造成的伤势与人造成的伤势不同,有经验的村人都能看得出来。只是他们虽然震惊,却依然在是否惩罚吉布上犹豫不决。正如之前所说的,每一个劳力相对这个小小的村子来说都是珍贵的。
树神再一次及时现身。令得村人震惊,引导着村人在心中建立一个新的秩序。唯有重惩吉布。才能更好地防止这一类悲剧再次发生,更有利于村人之间的团结。吉布最终被吊到了村中最高的木桩之上,暴晒而死,而少女小鹿又一次步行上山,匍匐在树神脚下。
“树神在上,我愿意将我最深沉的信仰献给你,将我的灵魂和热情一并奉上。”少女小鹿的面庞之上,多了一种神圣的光彩,若有外人在场,应当能看得出来,她面庞上的光彩叫做信仰。
树神真正成神了。它的光辉无处不在,对树神虔诚者,若有危险,纵然相隔千里万里,一动念间也能得到树神的庇护。随着经过洗练的少女小鹿的实力越来越强,她的身影踏遍大山的每一个角落,将树神的存在告知世人。
树神知道,这与之前是不同的。这一次,她只要动念,便可以清晰地听到信仰者的所求并准确定位。至于之前是怎么样的,她却记不起来了。随着信仰树神的人越来越多,树神的实力越来越强。少女小鹿一生没有成亲,为树神奔波,带来许多人成为和她一样的存在,地位崇高。在树神的庇护下,她享年一百二十岁,安详地闭上了眼睛,沉睡在树神附近的山坳之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树神已经成为参天的存在,方圆数万里,都能清晰地看到它的身影,感受到它的灵光。这树神,已经脱离了寻常的天地灵根的范围,成为这世界的擎天巨柱。随着信仰的人越多,更多的人来到这座大山朝圣。昔日少女小鹿所在的村庄,已经成为圣地般的存在。
树神的心中,常常有些空虚。随着地位越发崇高,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和少女小鹿一般,常常上山来匍匐在她身边与她聊天。
之前,在她脑海之中翻开的那一页空白书卷,似乎印在她的脑海之中,指点着她该如何如何。她不知道这书卷是从何而来,因何在自己的脑中。她似乎是身不由己看着这一切井井有条地发展下去,却也能感觉到自己因此受益无穷。只是这困惑埋在心中,无人能够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