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有一条廊庑穿过树林,蜿蜒着通向湖边的一座凉亭,微风过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湖边柳梢摇动,香风醉人,倘若坐在凉亭之中,临湖观水,听风过岸,倒也惬意无比。

宫女笑着回身,说道:“两位请随我来。”走进屋子,奢华的陈设立刻让许锋有些目不暇接了,皇后的住所是一个小的院落,大体呈横着的工字形,前院的地上有着各种盆景花卉,且不说这些名贵的花草,但是正屋前廊下的几个花盆,懂得瓷器鉴赏的行家立刻就能看出好坏来,这都是官窑烧制出来的上好瓷器,寻常的官员即使能得到一个小件也开心不已,在这里竟然成了种植盆景的花盆。廊柱上的彩绘都是象征吉祥如意的图案,各种瑞兽栩栩如生,还有神话故事中的人物,比如坐着鹿的寿星老,手托净瓶的观世音等等。

宫女将两人领进一间屋子,屋内的桌椅板凳都是用上好的木料制成,陈设的金银器皿更是精致,两个镂空的熏炉正冒着烟,淡淡的香味在屋里弥漫,银质的烛台放置在桌角,烛台的底座是一个双手朝天托起重物的童子形象,放置蜡烛的盏托是展翅欲飞的灵鸟,墙壁上悬挂着名人的书画,许锋虽然不懂得鉴赏,但想来也必定是名家的作品。

两人在屋中站定,皇后娘娘从一个丝质的屏风后款款走出,说道:“姨娘有些时日不到我这里来了,今日怎么来的这般急,也不事先说一声,好让我有些准备。”

夫人领着许锋行礼,说道:“原本早些时日就该来的,只是想着娘娘管着宫里这许多的人和事,每日里劳累的很,不敢多来叨扰。”

皇后娘娘说道:“看姨娘说的,宫里的这些琐事那里能够管的完,每日里只让人烦心,我到盼着姨娘能时常来我这里说话呢!

许锋说道:“前几日朝廷的诏书下来了,让我过些日子去永嘉县赴任,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特地来向姐姐辞行,多谢姐姐的成全。”几个宫女走过来,端上茶水点心。

皇后娘娘冷冰冰的看着许锋,说道:“弟弟酒醒了吗?快些喝杯茶水,听说茶水最能解酒呢?”

许锋听他说话的口气没有了上次亲切,不由得一愣,昨天自己和韩?喝酒的事情怎么她这么快就知道了,想起上次她来看自己,言语间似乎透漏出与韩?腚兄?涞捏料叮?蠢醋约河牒?k交往的事情引起她的不满,只是事情已经做了,想要隐瞒也不可能,只好说道:“都是我不懂事,让姐姐生气了。”

皇后娘娘说道:“姐姐也不是小气的人,只是朝廷上的人都长着一颗七窍玲珑的心,弟弟年龄还小,不要被他们误了。”

夫人听着皇后娘娘的话,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也感觉出有些不妙,取过许锋手中的盒子,缓缓打开,将里面的糕点小心的拿出来送到皇后娘娘面前,说道:“娘娘,我做了些糕点,都是你从前最爱吃的,你瞧这是桂花糕,你从前最爱吃,这是枣泥糕,那一年我偷偷给你藏了两块枣泥糕,本想等夜里给你送过去,谁知道柘儿贪嘴,吵闹着非要多吃几个,闹得连老爷也知道了,害的娘娘没吃着。”慢慢的说着,一脸的平静,仿佛在给闹情绪的孩子讲道理一般。

皇后娘娘看着桌子上的糕点,回忆起从前的事情,脸上的不悦之色渐渐散去。夫人拿起一块枣泥糕,说道:“这些年因为柘儿的病,我有好些年都不进厨房了,也不知道这厨艺荒疏了没有。”将枣泥糕放在皇后娘娘手中,说道:“娘娘快些尝尝,还有没有当年的味道。”

皇后娘娘擎着枣泥糕,叹口气,说道:“姨娘快些坐了说话吧!”

夫人却不急着坐,说道:“我是个没用的人,只能做些粗笨的事,柘儿生病后,我愁得吃不下饭,偏偏又毫无办法,每日里只知道吃斋念佛,若不是娘娘请便天下名医,柘儿也没有今日,这事儿临安城人人尽知,太后还亲自赐了药,天底下谁不知道柘儿这条命是您救的,倘若他辜负了娘娘的恩情,纵然娘娘大度,不与他计较,可天下众口悠悠,抬头三尺神目如电,他也一定不得……。”

皇后娘娘放下手中的枣泥糕,说道:“姨娘只有弟弟这一个骨肉,我只是担心他错交匪人,误了自己的前程!”

夫人说道:“便是因为只他一个,这些年娇惯坏了,只知道由着性子乱来,我想他自小没了爹,也就由着他,只盼他长大了知道些好歹,多少守些规矩,谁知道又惹得娘娘如此生气。”

皇后娘娘说道:“姨娘多虑了,当年若不是有姨娘照顾,只怕也没有我今日,弟弟做事就算鲁莽些,我这个姐姐也能担得下。”说到这时,脸上已经没了冰冷,夫人这才缓缓坐下。

看着夫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皇后娘娘对自己的不满化解,许峰更加疑惑她们的关系,只是两人说的隐晦,他也猜不出究竟当年她们经历过什么,又想起燕红说漏嘴时的话,隐约觉得皇后娘娘当年在落难时,似乎受过夫人的恩惠。

只是这样一来,许锋也不敢乱说话,皇后娘娘脸上渐起笑容,夫人却始终平静相对,说了一会话,起身告辞。

皇后娘娘说道:“弟弟如今也是朝廷里的官员了,说话做事须得小心谨慎些,若是在我这里,你使个小性子说些过头的话,做些不着边的事倒也罢了,到了官场上却要小心谨慎些,莫要被有些人利用了。”许锋连连点头,只想早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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