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雨伸出纤细白皙的藕臂,对着竹林隔空虚握。
“哗啦啦——”
狂风呼啸,整片竹林宛如翻涌的绿色海洋,成千上万枚舟状翠叶凋零飘散。
在此刻的楚枫眼中,那铺天盖地的竹叶仿若汇聚为绿色暴风雨,向着冰面上的陈湘雨涌去。就连他的鼻腔中,也充斥着竹叶清新淡雅的芬芳。
如梦似幻,玄奇瑰丽。
而在河岸尽头,深沉黑暗的雾气翻滚不息,从中赫然展现出近百号高大魁梧的幽冥骑兵。
如同四尊判官一般,幽冥骑兵同样上不能见青天、下不能接大地。马蹄上厚实的钉掌、遮蔽天幕的黑雾,正是为了解决这样的问题而存在。
它们皆有两米多高,胯下战马雄俊高大,马背的高度也大约在两米左右。单单是这样的体型,便足以给人以直观的压迫力。倘若站在近前,绝大多数人只有仰视才能看到马头……
幽冥骑兵身穿古老的黑色甲胄,锈迹斑斑,沉淀着岁月沧桑的痕迹。座下骏马也无一例外,被战甲所覆盖,和主人一般只露出死寂的冰冷双眸。
它们浑身都笼罩在炽烈的黑色戾焰之中,却诡异的并不具备高温特质,反倒是散发着浸透骨髓与灵魂的寒意。
沉默,冰冷,肃杀。
何其磅礴精纯的阴气,简直像是死神降临!
楚枫瞳孔急剧收缩,毫不怀疑只要被一丝戾焰擦中,便将形神俱灭。
“月宫执剑者?”骑兵首领发出沧桑嘶哑的嗓音,语气中毫无波澜,听不出丝毫情绪。
他攥紧手中缰绳,死死盯紧陈湘雨:“七百年前,双子星域战场,是你终结了诸神黄昏?”
“是。”陈湘雨冷笑一声,任由身侧无数竹叶围绕着自己盘旋飞舞。
这群好似全然没有感情,只知带来杀戮与死亡的骑兵,竟在此刻尽数变了脸色,乃至于有战马向后挪开脚步,透着一股难言的慌乱之意。
楚枫心头一震,为双方话语间所透露出的信息量而动容。
骑兵首领陷入短暂的沉默,回想起了当年那恐怖的场面。
跨越位面延伸而来的七色彩虹桥、天穹中流光溢彩的银色恢弘舰队、一个个仿佛从画卷中走出的庞大虚影,以冰冷深邃的目光俯瞰着星空……
尤其是那几尊灰色的黯淡虚影,仅仅是散发的一丝丝威压,也让星辰在战栗着,虚空在悲鸣着,仿佛整片星域都无法承载他们的体量!
即便除却天穹之顶那还未能降临的高端战力,双子星域也是末日般的景象,足以令亿万生灵为之绝望——
堕天使凌空而立,六翼张开,遮蔽天日,投下大片阴影;
黑色的西方巨龙咆哮着,怒张双翼,喷吐出滚滚长河般的龙息,如沸腾岩浆般摧毁山川大地,将一切焚为灰烬;
恶魔自岩浆中走出,浑身赤红,头顶犄角,所过之处赤地千里,万物灭绝,绿洲皆在顷刻间化为沙漠;
黑色雾气疯狂在陆地上蔓延,其中幽冥铁骑宛如钢铁洪流,万千旌旗翻飞,屠灭胆敢拦在身前的一切生灵……
可就是这般强大到令人绝望窒息的黑暗力量,最终却败了。
惨败。
乃至于彩虹桥都被陈湘雨斩断,彻底断送了天穹之顶高端战力降临的希望。
尽管月华宫的至宝,仙剑“素影”被折断了,陈湘雨也被破碎的彩虹桥重创。可当她背负素影,出现在战场上的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然注定。
时至今日,骑兵首领还记得月白色的剑气铺天盖地,宛如瀚海般扑面而来,摧枯拉朽般吞噬湮灭成片幽冥骑兵的景象……
在如此恐怖的威势下,幽冥骑兵溃不成军,疯了似的抢着逃回地府。
“七百年……整整七百年。”骑兵首领声音冰冷至极,攥紧吞吐黑色豪芒的战矛,指向陈湘雨,“七百年我都活在你那一剑的阴影之中,以致于成了我修行路上的心魔。”
“今日便要让你魂飞魄散,给这一切画上句点!”
今时不同往日。
陈湘雨不再是月华宫执剑者,仅剩一缕残魂,何惧之有?
“杀!”
骑兵首领吐出铿锵有力的冰冷杀音,率领着整支队伍踏过冰面,在翻涌的黑色雾气中向前冲杀。
楚枫亲眼见得,他们所过之处,两岸的芭蕉与绿竹都在迅速枯萎凋零,失去生命。
那种毁灭一切的死亡气息,简直宛如末世降临。
“铿锵——”
陈湘雨将袖一扫,万千竹叶赫然发出铮铮剑鸣之音,吞吐着翠绿的锋锐剑气,宛如万千柄仙剑悬停在她身前。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杀气冲霄,蔚为壮观。
“哧哧哧——”
陈湘雨并指一挥,无数竹叶刹那化为一道道神芒,迸射而出。
千叶千剑,劈天斩地。剑光纵横交错,形成一张张死亡剑网。
每一道神剑都充斥着刺骨杀意,汇聚在一起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毁灭气息,给人以能将这片虚空给撕裂的可怖错觉!
纵然楚枫隔着老远,也感受到浑身割裂般的痛楚,仿佛连灵魂都要被斩开一般!
“当当当——”
幽冥骑兵全力催动阴元,将手中战矛等武器舞作密不透风的光轮,硬扛成千上万的翠绿剑芒,竭力将其震碎,让破碎的剑光四处迸射开来。
可即便如此,他们体表的戾焰也在迅速龟裂崩碎,战甲也被斩出密集交错的裂痕。更有战马发出痛楚悲鸣,“噗通”一声倒在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