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眼里的讥诮,嘴里毫不掩饰的厌倦,魏淑先是眉头一皱,不知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仍旧好声好气。
“不管你信不信,此番我来,并无所求,只是一家人在一起,包个粽子,提前过了那节。”
秦晚瑟瞅她神态不似作假,敛起眸光稍做思量,想不出什么,便将这事抛到九霄云外。
左右她披着楚王府的身份,魏淑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只要不踩了她底线,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一脚踏进门,就见秦浩宇跟追月坐在圆桌前,手上捏着粽叶,桌上摆着糯米、蜜枣、腊肉、豆沙,甚至还有盐巴。
见着她进来,秦浩宇连忙从凳子上跳下,朝着她飞快奔来,拉着她的手就往桌上带。
“姐姐,你也来试试,追月老说我笨弄不好。”
秦晚瑟紧了紧他的手,口中叮嘱道,“慢些,你伤还没完全愈合。”
“早都好了。”
秦浩宇原地转了一圈,让秦晚瑟看他的小光头。
有暖玉液的能力,伤口果然愈合的快,只不过秦晚瑟心里还有些担心罢了。
被他闹腾的拉到桌前,追月就将粽叶推到她面前,“小姐你也试试。”
秦晚瑟哪儿会这些。
上一世全都是在任务中度过,倒是听过端午节这么个节日,知道端午节要吃粽子,知道粽子是用糯米做的,知道是什么形状,也仅仅如此罢了。
看着追月将两片粽叶交叠起来成漏斗状,将糯米蜜枣放入,几下翻转,用线一缠,那粽子便成了形,学着她模样低头尝试了一下,不光把米洒了,连粽叶也扭成了麻花。
秦浩宇在一旁乐的咯咯直笑,拽着追月衣角道,“我说了我不是最笨的吧?”
看秦晚瑟皱了皱眉,秦浩宇止住笑声,献宝似的将凳子挪在她跟前,“没关系姐姐,我教你,反正只要包起来就行了,你先这样……”
魏淑立在门口,看着秦浩宇朝秦晚瑟靠近的时候,手蓦的一紧就要上前,但见二人十分和谐,秦浩宇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容,迈出去的脚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就在秦晚瑟毁掉第三只粽子的时候,魏淑叹了一声,踱步上前,握着秦晚瑟双手,“是这样。”一点点纠正她的错误。
她的手微凉,掌心不似少女般柔软,略微发硬,但是养尊处优惯了,没有茧。
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似是常年烧香拜佛留下的,让人嗅着心不知为何会平静下来,全身心放松。
秦晚瑟不由得想,这就是母亲在时安心的感觉吗?
就这么沉浸在她身上的味道里,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手中粽子成型,头上重新传来魏淑的声音,“好了。”
她两眼快速一眨,像是脑海中一面想象的镜子倏地破碎,咔的轻响,立马收回神来,连手中粽子看也没看,起身放下。
“我还有其他事要忙,你们包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一路走到后花园,看着那一汪碧绿无波的湖水,在岸边停下,一言不发。
眉尖轻轻蹙着,黑白分明的两眼此刻有情绪在悄悄翻滚。
背负在身后的双手轻轻摩挲着,仿佛还残留着方才魏淑指尖的温度。
察觉到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她眉头皱的更紧,烦躁的“啧”了一声。
明知道魏淑对她是什么态度,恨不得用她的死,来换取国公府与秦浩宇一世安宁,但方才流露出那么一丁点好意,还很有可能是别有所图,她就险些缴械投降……
她真的是厌恶极了这样的自己。
“一辈子都熬过来了,两辈子又有什么差别?”
对,亲情那种东西,她不需要。
上一世没有,不也照样活的好好的?
她面对湖泊,口中低声喃喃罢,眼里烦乱的思绪逐渐沉寂,像是被眼中倒映的湖水压下,埋在了深处。
“大家都忙着为端午做准备,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躲清闲?”
身后突然传来声响,秦晚瑟眸光一闪,将心思尽数敛起,仍旧面朝湖面,“王爷不也是如此?”
楚朝晟踱步走到她身边站定,顺着她目光望着那湖,目光幽深,淡淡道,“本王从不过节。”
对于一个每天都身处地狱的人来说,过节于他而言毫无意义。
秦晚瑟嘴角朝上挽了挽,“难得跟王爷意见一致,我也是。”
楚朝晟意外的朝她看来。
她发丝乌黑,用一根简单到粗糙的木簪挽起,身上的素色衣裙衬的肤色越发白皙,好似一支淡雅的梅,起初觉得香气太淡,后越觉越有味道。
“不喜欢吗?”他问。
秦晚瑟道他是问不喜欢过节,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答道,“只是觉得那些节日与我无关罢了。”
笑罢,垂了垂眼睫,将那点苦涩落寞尽数掩埋。
她只不过是误入了世人的狂欢宴,只能旁观他们的快乐、幸福。兴许心情好了,会跟着乐一乐,但是,身边没有能陪她一起笑的人。
上一世,她还有生死相交的战友。
这一世,她孑然一身。
风顺着湖水朝岸边吹来,将秦晚瑟垂落在鬓边的发丝吹起,露出卷翘的睫毛,淡然如水的双眼,绝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庞。
她立在那里,像是被风吹起的落叶,茫然自己的归处。
楚朝晟侧眸看着她,忽然想起了那天夜里她喝醉了,靠在他怀中,跟他轻声低喃,“楚朝晟,我羡慕你……”
那会儿不知道他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