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嵩身子一紧,放出去的威压,顷刻间收回,同一时间撤步侧身,警惕的看向身后的男人。
一身白袍,面如修罗。
双目如电,冷的不近人情。
环顾一圈四周,不见昨日跟秦晚瑟一起的男子。
紧绷的心舒缓了几分,负在身后紧握成拳的双手跟着放松。
即便人前是不可一世的楚王,但他也有害怕的时候。
怕自己来了看到秦晚瑟与那男子亲密无间,自己恍若个笑话。
好在,那人没来。
紧蹙的眉头舒展了几分,朝前迈步。
白袍翻飞,一步一行之间,身上竹香散开,沁人心脾。
两眼望着院中央素色衣裙的女子,平稳的心跳逐渐开始加速。
大冷天里凉却的呼吸,也开始缓慢升温。
行至跟前,他一颔首,克制着心底的情绪,“贺国公府重新归来。”
一手深入袖中,取出一个狭长精巧的盒子,递到秦晚瑟面前,双目真挚诚恳。
“这是……本王准备的贺礼。”
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
“不是说秦晚瑟被楚王休了吗?这又是什么情况?”
“喂喂……要是楚王跟秦家还有关系,那我们现在跟秦家作对,会不会……”
“着什么急,先按兵不动。”
秦晚瑟垂眸,睨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重新撩起眼皮,视线定在他俊美的脸上,眼底平静如湖。
“我并未发邀请函给楚王。”
楚朝晟握着盒子的手,指节开始泛白。
喉头好似灌入了玄冰冷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好久,他一翻手,将盒子收起。
眼底飞快掠过一道不自然的光,口中道,“本王仰慕秦国公已久,秦国公府重开如此大事,本王岂能不来。”
说罢,不敢听秦晚瑟再开口,飞快抬脚走到一旁桌前坐下,生怕秦晚瑟下一句开口就是请他离开。
秦晚瑟一双秀眉敛起,眼底虽有不满,但眼下情况并非她解决私事的最佳时机,便暂且压下。
旁边,百里流云僵直站在原地,两眼直勾勾的望着秦晚瑟身后的杜鹃,抬手指着她,“你、你……”
“你”了个半天,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一张白净的脸皮憋得通红。
龙鱼看看他又看看杜鹃,“有猫腻……”
平日里总被杜鹃捉弄,眼下有抓住她小辫子的机会,岂能就这么眼睁睁的放走?
正要上前,却被杜鹃一把拽住胳膊往后一拉,她自己反倒举步上前,笑吟吟的看着百里流云,眼底却全是威胁。
“公子可是看我眼熟?国公府眼下要忙正务,公子还是先落座,莫要碍事……”
说最后两个字时,人已到了百里流云面前,扶着他的空挡,一手狠狠掐了他腰身肉,咬重了字眼,颇有威胁意味。
百里流云吃痛,但是对上她满是威胁的眼,也不敢高呼,忍着疼冲着秦晚瑟一笑,“师妹,加油!丹心房永远支持你。”
秦晚瑟眼尾荡开笑意,点点头,旋即望向门口站着的众人。
“诸位,非要站着聊吗?那便遂了各位的意……”
广袖一挥,除却李星霖与楚朝晟所坐的桌子,其余桌椅尽数被撤去。
百里流云看着这一幕,口中感叹一声,“五年前后,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楚朝晟坐在桌前,右手紧握半拢在袖中,两眼望着那女人,薄唇紧抿。
“噗……”
看着他这幅理短模样,百里流云没忍住嘲笑出声,“方才,楚王可真是毫无风采可言,若那天雨夜听我一句劝,也不至于变成眼下这幅光景。”
“闭嘴。”
秦晚瑟在说话,楚朝晟压低了声音,眼神威胁了一下百里流云,便作罢,继续看向场中那女子。
五年前,她来楚王府,与他合作,他心里很清楚,她是需要楚王妃的头衔庇护,但是眼下,她一身素衣站在院中,脊背挺得笔直,即便面对这京中诸多权贵,面上也并无半点惧色。
仿佛这五年,已经将她磨砺的无所畏惧。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杜鹃双手撑着下巴,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看着楚朝晟,“一个人熬过所有苦难,变得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不需要旁的人了……”
一句话,如同锋锐的匕首,正中楚朝晟心脏。
放在桌上的五指倏地收拢,胸前压了块巨石般呼吸不畅,喘不过气来。
看着他垂下眼帘,如同枯叶般低垂下头,杜鹃笑得越发开心。
“这也是多亏了你啊,楚王……你让晚瑟变得如此强大,我替她谢谢你。”
“杜鹃……”
龙鱼在旁边轻轻拽了下她衣袖,摇了摇头。
她经历过那场大战,楚朝晟最后为秦晚瑟做的努力,她也亲眼看到了。
只是她们离开之后不知楚朝晟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许他也有苦衷。
“国公府重开?”
一道声音,忽然从屋顶上飘下。
秦晚瑟双眉蓦的压下,扭头朝飞檐上望去。
屋顶,一人身穿白色宽袍立在高处,胸前黑线绣着羚羊角。身后站着十几个与他装束相差无几的人,身上满是不祥令人压抑的气息。
“此等盛典,也合该邀请我来,不是吗?”
兜帽下,射出满是精锐光芒的视线,定在秦晚瑟面上,如同刀割。
“自然不会少了你,请帖早已备好,刚好你人到了,也不必我差人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