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风呼啸,强大的压迫力朝楚朝晟迎面冲去。
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攥着秦晚瑟的手,依旧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
秦晚瑟面色冰冷,但看他浑然不躲,两条秀眉当即皱起,掌风错了位置,落到他肩头。
砰——
楚朝晟脚下往后踏了一步,堪堪止住身形,唇角溢出粘稠的血液。
手臂稍微一滞,而后抬起,轻描淡写的擦去嘴角的血。
“为何不躲?!”
以他的修为,即便不躲,运起武气防御也不至于受伤。
他是故意的。
“苦肉计于我无用,楚王还是省省吧!”
手腕用力,但男人的大掌好似枷锁,她竟无法挣脱分毫。
“本王知……”
她为人冷清,若真待你好,必定将你事事放在心上。
若与你陌路,即便死在她眼前,她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苦肉计这种东西,自然跟她无用。
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他抬眸,喉头艰难滑动一下,“你当初不也没躲……这是本王欠你的。”
秦晚瑟瞳孔微张,唇紧绷成刀刃。
“现在,可与本王借一步说话?”
他满眼企盼,正如那日秦晚瑟苏醒之后,赶往京都急着见他那般。
可终究等来的,不如所愿……
“即便我满足楚王,跟你借一步说了,又能改变先前发生的什么?”
她声音淡漠,听不出有丁点情绪起伏。
好似静谧的秋,被微风拂来,悄无声息的掉落一片枯黄的树叶。
“即便再给王爷一次机会,王爷不还是一样会犯同样的错误?”
“在王爷心中,最重要的,是叶灵夕……不是吗?”
她嘴角勾着嗤笑嘲讽,用了浑身力气,一寸一寸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出。
落入溶骨渊后,她才明白一件事。
叶灵夕在楚朝晟心里的份量,远远比她想的要重要的多。
以前她觉得人都有过去,只要过去真的过去了,那便没有什么。
可是,所有事并不都像她想的那般简单。
他完全信任一个已死之人的妹妹,甚至连被她设计迫害都浑然不觉。
一个要与她白头终老的人,命却束缚在其他人手里。
在秦晚瑟看来,是对她的不负责。
既然断不干净,那便不断了。
她断干净便是。
楚朝晟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浑身僵硬,脑海中空白一片。
等掌心温度完全消失,他才蓦然回过神来。
“晚瑟,不是那样的,晚瑟……”
秦晚瑟面上情绪又恢复如初,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尘,负在身后。
心念一动,旁边多了个丫鬟,手中端着托盘。
一壶琉璃清酒,两只金樽盏。
秦晚瑟缓缓抬手满上,一杯递给楚朝晟。
“相识一场,也算缘分。”
她声线很稳,很淡,比此刻头顶天空飘着的几丝云彩更要淡上几分。
楚朝晟看着递来的酒盏,心似文火慢烧,焦灼的难受。
有种预感,喝了这杯酒,他二人,就真的桥归桥,路归路了……
手似撑山,有万钧之重,不敢抬手去接。
“相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敬王爷三杯。“
她仰头,将一杯饮尽。
冰冷的酒水顺着纤细的喉咙滑落,在腹中化成火。
“第一杯,谢王爷与我庇护。”
“第二杯,谢王爷救我性命。”
“第三杯,谢王爷曾与我三千宠爱,黄粱一梦……”
三杯酒水干脆利索的落入腹中,秦晚瑟只觉腹中火气冲上眼眶,烧的眼有些微热酸涩。
楚朝晟愣在原地,看着她毫不犹豫的将三盏酒水饮尽,心头文火慢烧忽然腾起火焰,将他双目灼的通红无比。
抬手甩袖,劲风将秦晚瑟幻化出来的丫鬟击的粉碎,酒水打翻在地。
“谢完如何?谢完要与本王桥归桥路归路?你若心中不忿,怒气难消,便打本王骂本王,甚至可以一剑杀了本王!本王绝无二言!”
他脸色通红,脖颈一条粗筋挣现,“秦晚瑟,本王知道错了……”
眼眶一红,有泪在眼尾打转,他深吸了口气硬生生咬牙忍着。
“你要本王如何都可以,但是要本王离你远远的,跟你桥归桥路归路?除非本王死……”
秦晚瑟垂眸。
楚朝晟伸手要拉她,她却蓦然后退一步,连一片衣角都未曾给他碰到。
他伸出去的手仿佛被荆棘刺中,瑟缩了一下,到底收了回来。
仰头,深吸了口气,将眼底的水光倒回。
“便任你躲罢,你日日躲,本王便日日寻,即便是本王一厢情愿便就一厢情愿了,本王说到做到。”
说完,阔袖一甩,转身离去。
迎面撞上跟来的钱文柏,他眉心一敛,深看了他一眼,越过他离去。
周遭冷风萧瑟,几只寒鸦自头顶呜咽飞过。
秦晚瑟仰目望着灰蒙蒙的天,面上无喜无悲。
三盏酒,她已饮下,便是咽下了与楚朝晟相识的酸甜苦辣,结束过往。
这点,她清楚,楚朝晟心里更是清楚。
只是清楚归清楚,他做不做得到还是另一说。
不过,已与她无干了。
“秦姑娘。”
儒雅的嗓音响起,扯回秦晚瑟的思绪。
收回视线一看,钱文柏立在她面前。
深蓝色的袍,收拾干净的脸,除却眉眼中少却的几分盛气凌人,便是从前秦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