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跟老祖宗争陛下的宠,呸,活该。”
小鸽子压着声唾骂,抬眼去瞅平安的脸色。
平安束手站在哪儿,脸上满是脱俗的淡然:“都是伺候人的奴才,今儿个你好,明儿个我好,有什么可得意的。”
当初上一位老祖宗被派去守灵时,若不是你冒头去扶陛下,今日还能说得出这话?
小鸽子心里不以为然,耳尖的听到寝宫里有动静。
他想着头一个奔过去,刚扭过头看到平安满眼阴森的望着他。
小鸽子心里一紧:“陛,陛下醒了。”
“打水去吧。”
平安又淡淡的了。
平安这双手,平日除了伺候陛下和拿笔批红外,不干别的,为的就是保持洁净,看着赏心悦目。
他先净了手擦干,在端了铜盆伺候天子。
胡子期以一个残疾人的姿势,瘫在龙床上一动不动。
看出来她在神游天外,平安跟劝小孩儿似的劝:“醒酒汤备着呢,陛下在用点吧?”
“不用,”她没胃口,还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的那种。
平安示意端这醒酒汤的太监退下,拧了帕子轻手麻利的给她擦拭:“陛下病体未愈,太医一直候着呢,等诊了脉,奴才去前朝通告一声,让大臣们都知道陛下且得养些日子。”
闻言,胡子期终于送过来一个眼神,这是一个看着办的眼神。
“哎,”平安欢喜,“这就传太医进来。”
老蹿腾陛下不上朝。
小鸽子瞅着平安的背影在心里嘀咕,发现这些日子陛下好像连奏折也不怎么看了。
陛下最近变了许多。
太医来了小鸽子才回神,跑去轻手轻脚的将左右床帐挂起来。
头晕眼花,浑身无力,起不来身,胡子期“老|毛病”了。
太医心里门清儿,配合着将这些病症补充的更逼真一些,开了药麻溜的退出去。
“颜太医。”
平安不紧不慢的追出来。
颜开泰把药箱拨到身后,拱手道:“公公。”
“咱家送送颜太医,”富有人气儿的话让平安阴着的脸都有了点人情味儿。
但颜开泰可不觉得这位宠眷正隆的掌印公公会这么闲,他暗自琢磨这,平安已经开口询问他的家事。
颜开泰恭敬这道:“牢饭公公挂念,只家父年事已高,身子远不如以前健壮了。”
“陛下的龙体如何?”
平安突然转了话题。
颜开泰急忙朝着寝宫的方向拜了拜:“陛下国事缠身,难免劳神伤身,好生休养便无碍了。”
平安露出放心的神态,甚至微微笑了下,双手抱在腹前:“陛下的身子颜太医最清楚不过,这个节骨眼颜太医怎么能请辞呢。”
几日前,颜开泰上了请辞的折子,之所以请辞是因为家里的老父亲年事已高,他想回家侍奉。
刚才平安的问话已经给颜开泰打了个底,但他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颜开泰惭愧:“公公说的是。只是不能守在床前尽孝,下官心里难安,还望公公准了下官的请辞。”
回家尽孝,人之常情,且长辈离世官员也需丁忧三年,这会儿请辞不过是晚一点晚一点儿的事。
但平安不能让他走。
陛下说自己有病,那没病也是有病,而且这些日子只让,也只准颜开泰问诊,这其中必有缘由,平安猜不透,但这个颜开泰一定知道,这会儿又要请辞,平安怎可能应准?
“改日杂家求陛下赐些补药,有天子照拂,你家老父定药到病除。”
平安已将话说到这个地步,颜开泰不能不接着。
平安将请辞的折子还给他,微微侧首对身后的一个太监道:“正青替杂家送送太医。”
“颜太医请。”
叫正青的小太监长着一张喜庆的脸,话也多,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说不停,一直将颜开泰送到东华门才作罢。
这东华门拐两个弯儿就是禁卫所。
所前守门的禁军认识正青,一见着他就笑问:“正青公公又来找老乡?”
“顺道有点事,”正青笑的跟个可欺的面团似的迈门槛进去。
禁卫所太的很,正青也不是头一次来,溜溜达达的同禁军们说着笑着。
他老乡看见他调头就走。
正青把那人一把抓住:“你跑什么?”
吴力两只手把前腰后腰拍了个遍,满脸稀松的调侃:“没银子借你,我可不是得跑。”
“不是找你借银子,”正青嫌恶这把他松开。
“哟,”吴力稀罕了,“正青公公 不找我借银子,还能是找我还银子?”
“你算说对了,”正青眉眼飞舞,从怀里掏出几颗金瓜子,“我最近得了赏,上次跟陛下一块儿过来时你不是要做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嘛,我一得了赏就找你来了。”
“记错了吧你,”吴力打着岔,眼疾手快的将那几粒金瓜子夺了,放在嘴里咬几下,乐了,“这种小玩意儿最好,还有没有,你欠我的可不止这点儿。”
“什么我记错了?”正青瞪眼,“不是陛下来那日你跟我说的?我记得清清楚楚行不行。”
“是那之前,”吴力帮他回忆。
“那我不干了,”正青伸手要把金瓜子要回去。
好不容易从这铁公鸡手里见到回头物,吴力能给他才怪,笑呵呵的转移话题道:“哎,那日陛下兴师动众带走的那几个人怎么着了?”
正青瞥他一眼:“还能怎么着?”
“杀啦?”
“好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