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吴讨伐镇王,说白了就是人马钱粮,而且这一战只胜不败,六部齐心合力,这会儿九卿们全都看着陛下,等陛下御笔朱红,把银子批下来。
“咳咳。”
胡子期压抑的咳了几声,喘气有些艰难的道:“平安,给朕上杯热茶,这杯太凉了。”
平安很快端着一杯冒出冉冉热气的清茶,递给陛下,手指相触时,平安惊呼,“陛下的手怎这么凉?”
看他一眼,胡子期对他的大惊小怪拧眉:“你要早日将观天道馆的事办好,朕也不必受这份儿罪了。”
观天……道馆?
她在说什么……平安霎时将头低下去:“是奴才办事不利,陛下千万保重龙体。”
“您……龙体有恙,岂不是动摇国体?”
平安低头埋下去的双眼,朝丞相等人扫望。
在场的都长这玲珑心肠,岂会听不出来陛下与平安这两句对话的含义!
讨伐镇王在即,陛下却要建什么“观天道馆”。伸手要银子的太仆寺卿灰白的眉头都恨不得随着心里的火气抖起来。
“陛下修养了整月有余,龙体却还是抱恙,太医院的太医是干什么吃的?”
他声音有点大。
任谁被当众这么指桑骂槐的质问 ,脸色都不会好看,陛下脸上以有了恼怒。
礼武作为国丈,这个时候开口说话最为合适。
他急忙起身,拱手道:“太医们自然是尽心尽力了,只陛下的确劳累,修养些时候也无不可。只陛下怎的忽然说起什么‘观天道馆’?”
哼,就怕你们不问!
胡子期把暖手的茶盏放下,一扫恼怒脸上有了点矜持的欢喜:“国丈不知,前些日子朕梦到玉清元始天尊,天尊警示朕,东吴之所以灾害连年,是因为少了敬天之心,人不敬天,天便降下灾害,就连朕的身体,也跟此事有关联。”
寝宫里静悄悄的,只她一个人的声音,叹气声也格外的震耳。
“唉。”
“不敬天,就是不敬朕 ,朕又怎能好。观天道观也不过是朕想表表心意,为天下祈福罢了。”
胡子期的情绪几句话的功夫变了几个来回,再度把还冒着热气的茶杯端起来,不在说下去了。
丞相等人,都有些惶恐。
因为陛下说,人不敬天,就是不敬她。这个时候谁说反对的话,那谁就是那个“人”。
不敬天,天降灾害,不敬天子,动摇国本。谁愿意,谁敢背负这个骂名?
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有了这样一桩事……一时间寝宫安静的到诡异,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的清楚,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开口接话了。
但这话是国丈问的,国丈不能让气氛一个劲儿的降温。
他艰难苦涩的开口:“陛下连日操劳,未免思虑过多。”
说她想多了!
胡子期呷口茶,轻飘飘道:“那国丈说说,朕这身子为何总也不好?”
国丈:“……老臣不知。”
不知道算了,胡子期把茶盏重重的朝四方桌上一放:“今个儿就都退了吧,朕也累了。叫颜太医进宫一趟。”
最后一句是说给平安说的。
平安立马道:“是。”
“陛下!”
太仆寺卿猛地起身,几步追到胡子期身边,把从袖子掏出来的奏折呈上,“这是领兵的将领参选,还请陛下早早定夺,边关战事一触即发了。总不能叫那镇王父子打了咱们东吴的脸。”
事关国之颜面,胡子期朝那奏折上瞥了眼,接过去,轻声说了句“退下吧”就走了。
君臣这次的深夜商谈,不但不欢而散,中间还隔了大问题。
“这是怎么回事?”
丞相事先一点风声都听到,在问平安。
平安哪儿知道,只好面无表情:“杂家也不好揣摩陛下心思。”
之前,陛下就想收拾镇王,甚至不惜派人截杀,现在如了陛下的意,陛下又来了这么一出。
丞相也糊涂了。
他四下寻摸,在不起眼的角落看到双手环臂的李牧。
“诸位,先出宫在说。”
这里也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国丈等人带着一肚皮的揣测出宫。
丞相慢一步,与李牧在正阳宫外汇面。
“陛下果然不肯拨发银子,”丞相深深的看李牧一眼,“果然又让你说中了。”
他用了两个果然 ,李牧却在这漫长的宫道里不紧不慢的走这,闻言既没骄傲,也没谦虚,而是道,“陛下会把银子拨出来。”
“为何?”
他笃定的让丞相纳闷,而且丞相心里有挥之不去的烦躁。这股烦躁来自天子不在信任,尊敬他。
反倒是李牧这个年纪轻轻的人,对陛下的心思揣摩的一清二楚,还是走一步想十步。且最近的许多事都在仰仗他。
丞相历经几朝,惊才艳艳之辈见过无数,倒也不会对李牧生出什么嫉妒心思,只是觉得还不够亲近。
他七想八想的已经出了正阳宫范围,李牧还在当值,不好在送。
丞相亲昵又不失欣赏的拍了下他的肩:“贤侄保重。”
正阳宫。
胡子期歪在龙床上,一只手伸着让颜开泰把脉。
“陛下感了风寒,有邪寒入体之症,微臣这就为陛下开药,”颜开泰弓着身请示。
胡子期在看着奏折发愣。
颜开泰的腰弓的都有点酸了,以为是皇上对他的话不满意:“陛下?”
胡子期回神,扭头朝他看:“你去吧。”
“是。”
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