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云龙捧寿坐禅椅。
明天是紫檀木香案。
后天就又换成了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
这些都不是一个,而是胡子期看得上就整套,整百的做出来朝观天道馆和宫里弄。
而且她尤好敞亮,观天道馆的门窗相对应的换成琉璃,梁上木皆是紫檀。据说那能做梁木的得几百个年头才长得成,有人看着那一趟一趟费力运过来的木材,开玩笑说等观天道馆建好东阳在无紫檀。
渐渐地,这种玩笑听不到了,不是那木材不大动干戈的运了,而是这些不算什么了。
只因火烧了起来,第一个被烧的就是当官的,尤其是外地官员,都成了待宰羔羊。
陛下看中观天道馆,大家都知道,但看重到要借此叫严洪去地方上到处搜刮,是大家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先是东阳,在是西安,然后就是海南。东阳出紫檀,西安产玉,海南都知道,盛产各种鲜生。偏偏,严洪要的是那一年也产不出来多少的迦南香。
严洪只管派了人伸手要,拿不出来也好办,那不是正赶上皇册在造嘛,把海南的人口造册抽出个几百上千份儿,原册打回去,告诉你数量跟几年前的差太多,对不上,重造。
海南人口在怎么稀薄,那人口造册也有十几万份,被抽出去几百上千,让人家怎么核对?
重新造吧。
皇册有规则,用什么纸,多大的纸,都有要求,用纸的钱则老百姓自己出,那不认字的要到处求人把册子造上,没记录连最简单的路引都办不了,皇册造不成那可就麻烦了。
紧赶慢赶,赶在年尾把皇册运过来。一查,还是不行。
哪儿不行,怎么不行,你自己查去,反正就是不行。
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到民怨沸腾,有人给海南的太守出主意,让他上折子告。
说的容易,真告起来折子能不能上达天听还是二话。就算陛下看到了,皇册的事也不是一个地方被打回去重造,海南怎么就特殊了?别告不成,在偷鸡不成蚀把米,落个懒政的名声。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海南的太守心里清楚,趁着年底之际派人来到京城,费了一番功夫找到严洪,承诺来年一定把迦南香供应到观天道馆去。
来年?
是只要观天道馆用,他海南就得供。
经此一事,年还没过,严洪就把自己一炮打响了。也不知怎么传的,现在各地上至太守,下至知府,全都要上供岁礼。尤其是同东阳那等有地方特产的地界,更要上供,他们不供,严洪的人立马就到,吃喝卡拿根本不算什么,找茬乱扣帽子你怕不怕?
听说邵州的一个知府差点把亲儿子都赔上!具体的不好说,全是腌臜事。
送礼就送礼,谁不送呢?
但这事儿远没有那么简单,问题又出在皇册上了。
严洪提出,皇册前期的整理和后期的保存都需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其流程繁琐复杂,那这事能不能包给外人?不包给外人的话就得收税。因为投入太大,后期也没啥回报,但皇册又不能不造,怎么算都不划算。
皇册记录这天下人口和地产,这些庞大且枯燥的册子是了解一个国家最直接有效的数据。
且十年才收录一次,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好比国家发生大规模战争,当权者通过对整个国家的了解能迅速的知道在哪儿调人,去哪儿找粮食……不光是一国之君,整个朝局都靠这些册子做到心里有数。
所以严洪提出能不能把皇册交给别人做时,胡子期愣是吓得没敢同意。
她怕百官跳起来活剥了她。
但至于收税这事儿……她没反对。
皇册的追税开始了。
也不多,一个人头二十刀币就成。这不是随便收的,这是“保册赋”,教了这二十刀币你的皇册就能被特殊保存,保不准将来你家的地被别人占了,你证明不了那地祖祖辈辈都是你的,还可以查皇册,帮助打官司。
这蹩脚的理由不说也罢,那皇册十年一造,为何每年都交?
这还用问?几十年的皇册现在还在京城保存这,保存看管的人白看吗?
还想皇册有根可查,就把“保册赋”交了,不交就别造册。
总之这个税收的有理有据,一经颁布没几个大臣反对,但当税陆陆续续收上来后,问题来了。
皇册归户部管理,而实际上保存看管皇册的,是禁军和太监。
之所以会让他们看管那是因为这两类人在京城很多,所以,税归谁?
名头都是“保册赋”,那这个税就不可能通过户部,进国库,要进也是进内库。
严洪占了理,早就准备好了,表面上跟户部大撕特撕,背地里派太监直接去当地截胡。
地方官可不敢惹他们,保册赋的税就跟流水似的进了内库。
一次又一次的骚操作让严洪尝到了甜头,他是为天子办事,只要陛下不怎么着他,谁能把他怎么样?
是以严洪越发的嚣张了,听说又巧丽了收税的名目。
可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说的就是胡子期,她现在走路带风,最爱听爱看的,就是从宫外渗透进来有关她重用太监胡作非为的话,以及官员上折子骂她昏君。
可惜这种话不能多听多看,听的多了,看的多的了,会触发系统扣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病的不能见人,以及什么都不管,彻底变成一个聋子瞎子,任由严洪胡折腾。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