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皇宫里的烛火未歇,空气中还漂浮着血的味道,宫女们用水一遍又一遍的冲洗着被血染就的地板。
广场外面升起了熊熊火堆,浓烟飘出皇宫,这是在告诉天下人,东陵即将改朝换代了。
“姑娘醒了?”有清秀的宫女过来伺候着,陆卿凌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手臂,白皙娇嫩,没有丝毫伤口。
仿佛今天白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
“这里是……东陵皇宫?”她浑浑噩噩的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觉得脑子里的一切都很馄饨,记忆也是凌乱的。
宫女诧异的看向她,点头说:“是啊,陆姑娘今日进宫来的,忘记了吗?”
她摇了摇头,她没忘,只是心里觉得怅然罔顾。
风波渐静,四下除了宫女们的洒扫声,都统统归于寂静了,她站在大殿中,抬头看向外面天空上的月亮。
皎皎月色,洒在她那素雅的衣衫上,像是虽是都会乘风而去的仙子。
宫女在她身后痴痴的望着,许是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即便不用梳妆打扮,也能美的惊心动魄。
“晋王殿下呢?”
她沉默了好久才问。
“晋王殿下在正殿处理事情,交代奴婢们说,若姑娘醒了,可先吃些东西,殿下晚些时候会回来的。”
她提起裙摆便往外面走,宫女欲言又止,但还是跟着上去一起了。
外面停放着很多尸体,彰显了今日战争的残酷。
她扫了一眼,越看越是觉得心惊肉跳,不是因为这些尸体,而是这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多人想要杀他。
哪怕他从没想过要当皇帝,可那些人总会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
“这些尸体都是东陵人?”
“有东陵的,也有西魏的。”一国晋王,带着敌国的大军入侵自己的国家,这样的骂名,他注定是要背负的。
但他只是想要回家,若不用这样的方式,东陵他永远都回不来。
“但晋王殿下没有伤及城中一个百姓,那些西魏人都很听晋王殿下的话,谁也不敢擅自杀人。”
宫女解释说。
陆卿凌抿唇,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前方亮着烛火的御书房,隐约可以看见一些人影。
“姑娘不进去?”
宫女问。
她一路过来,不就是想要进去看看的么?
怎的这会儿却停在这里不走了呢。
“不了,这样看着也挺好的。”
陆卿凌摇了摇头,低声说着,但没过一会儿,便从里面传出了惨叫声,鲜血喷溅在窗纱上,身边的宫女明显吓了一跳,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我是陆卿凌,你不怕我会杀你吗?”陆卿凌盯着她问。
宫女低着头,洋装镇定从容。
“婢子一条贱命不值钱,姑娘若是想杀,随时杀了便是。”
现在东陵已经变天了,他们这些还苟活在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就必须得小心翼翼的。
若是晋王殿下心生杀意,他们是一个也逃不掉的。
自古以来,改朝换代之时,前朝所遗留下来的宫女太监们要么被遣送出去,要么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然而大多数都是死在了皇宫里。
因为皇宫需要新鲜的血液,他们也不例外。
如今能活一天便是一天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
“谁的命都是命。”陆卿凌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对她说。
御书房里渐渐地走出来一些人,他们个个身如筛糠,脸色煞白,浑身都抖的厉害。
像是里面有什么了不得的洪水怪兽一般。
随之而来的,是那一身玄衣的男人,他就站在门口,清冷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们隔着一定的距离,两两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怎的光着脚就出来了?”
他向她走过来,看见那白皙圆润的脚丫子,将人打横抱起来。
楚行烈身上的血腥味儿已经被冲淡了不少,他抱着人回了宫殿,宫女们拿了些吃的喝的过来便退下了。
宽大的掌心揉了揉那双冰冷的脚丫子,清冷的眉宇间带着几分冷。
“你今日杀了多少人?”
他的手一僵,随后抬起脸来看她,说:“都是些该死之人罢了。”
“我知道。”陆卿凌低声说:“你没杀无辜之人,但真正的恶人已经跑了,他很有先见之明,把自己的儿子推出来当替罪羔羊。”
“他在衡山,你要去找他吗?”
“不找了。”
他坐了下来,和她面对面,上好的骨瓷杯里倒了香气四溢的甜酒。
他递了一杯给陆卿凌,说:“这是我母妃生前最喜欢的,她时常喝醉,醉酒之后便不清醒,什么笑话都闹,我父皇对此头疼的厉害。”
陆卿凌仰头喝了一杯,入口醇香,很是浓厚的香气,甜滋滋的。
“的确好喝。”
她干脆拿过了酒坛子,抱着直接喝。
酒洒在她白皙的脖颈间,顺着一路下滑,便到了那精致的锁骨处。
俄香玉颈,暗影浮动,她喝了一大口,笑着说:“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古人总说借酒消愁这类的话了。”
“如此大口的畅饮,当真是舒畅极了。”
这酒虽甜,却是很烈的,不过却没有一般烈酒那般灼喉的刺痛感。
“你也喜欢?”
“算不上喜欢,只觉得它比别的酒要好喝的多。”
“少喝点,会醉的。”他唇边已经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