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还是用点儿东西再睡吧。您这样,可是会让妹妹担心的。我给藕粥,您说过,妹妹小时候是极爱这个的。”林靖轻轻地在林如海耳边唤着,手上端着碗,里头正是碧草给准备的粥。
只是林如海睡得沉沉的,哪还会有反应?林靖“唉”地叹了声气,顺手把碗搁在了床头小柜上。
转过头,林安原本是坐在床踏脚上守着夜,这会儿也是睡得东倒西歪的,整个儿的趴在了踏脚板上了。
林靖微微皱了皱眉,过去稍用力的推着林安,“安伯,安伯,你回去吧,回去再睡。这样子可是会着凉的。”只是手掌下,林安跟着晃动着,却丝毫未醒,犹如睡死过去了。
林靖勾了勾嘴,抬眼看了看林如海,再次确认了一下,才在林安怀里搜索起来。
不用费力,一个匣子还是很明显的。
林靖看着手里的东西,扁扁薄薄的,方寸之大,这里能装什么,可想而知了。
匣子上贴着封条,可这个在林靖眼里,还真不顶用。以前就是加盖了封泥的密封标书明白人都知道如何能不露痕迹的拆开呢,眼前这个,还真没压力。这房里,水,暖气,拆信小刀,噢,自己身上还有手帕子。。。。。。
林靖竭力调侃着自己,可当她打开那个匣子,察看了里面的东西后,手还是不受控制的发抖了。
早就知道自己在林如海眼里只是个工具,替他守着林家守着黛玉的工具,家业的临时看护,可没想到,对于自己这个工具的下场,竟然是这样的。
除去自己不听话、为难黛玉的这些条件,自己可是听得真真的。过继的孩子十岁,或者是林安快死了,就要看这个。所以,林如海根本没想让自己善终,工具的使用寿命,就是这么长。而过了使用寿命,就要销毁!
是的,销毁。这给林安的最后指示,就是说自己阴险多狡,坏了人伦纲常。玷污了林家清白门楣,是不能留在这个世上的,最严重的指控是。上头写着,林靖并非林如海的亲子,这点还是林靖亲口认了的!
好,好,非常好!自己能是亲子吗?自己这个身子可是女儿身。是他的女儿!
所以林如海并没有说谎,上头所说的哪一条都对,想来做这些,他是问心无愧吧?
阴险多狡,早年装木讷,后来能想到易钗而弁。考了功名,才跟林如海谈那些话,让他不得不认了这些。不是阴险多狡是什么,想来给白家通风报信,林如海定是猜到,也牢牢的记着呢,这也是个阴险多狡。
以女子之身。做男儿之事,行走世间。不是坏了人伦纲场是什么?还有在外头,总免不了跟人牵扯,以古人看来,这个女儿身,早就没了清白,这可真是玷污林家门楣,按着那些教条规矩,自己合该浸了几百回猪笼了。也亏得林如海能忍,一直忍而不发呢。
所有的一切,一下子都有了答案,自己还真是,可笑!
以为虎毒终不食子。可是,从来到这世界的最初之际,就明白,林如海眼中根本就没有那个庶子林靖。而当庶子变成庶女,做下这么多的“天理不容”的事情,还能不让人家清理门户?
自己还真是被林如海这些年的悉心教导蒙了眼睛,其实,人家只是想着用的趁手一些而已。
这样想想,白家事情之后,林如海不再教导自己,也不再让自己专心于科考,想来是怕自己这个工具失控吧?还是说,因为那个事情,才弄出了个销毁指令?
不过,林如海心思还真细腻,这信,只说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却没写明自己是个女的,也是留了一手呢。
只是,林如海千算万算,没想到过黛玉还没出嫁就没了,这事情怎么了结。按这那本书,若自己不出手,黛玉的结局,就是那样的。扳扳手指头,到底谁欠着谁,这笔帐,可算得清?
林靖按下滔滔不绝纷杂而来的思绪,把这个密信贴身揣了起来。转过一边的屏风,走到书案前,研磨,提笔。只是这头一笔下来,就是微微颤着。
放下笔,林靖盯着地自己还在瑟瑟发抖的右手,一发恨,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右臂上。痛,瞬间让自己惊怒的心情,找到了个宣泄口。所以,有人说,痛神经,是上帝对人类的恩赐,这话一点没错。谁说的,林靖——林静!
换了张纸,提笔一挥而就,一封林如海的“亲笔”信就这么出来了。一时上,林靖也想不到信上该说什么,就大而化之,让林安一切以林靖为主,在所不辞云云。
然后再次密封,放入那个扁匣子,按原样封好,还特意烘了烘,除去了封条上的湿气,放入林安的怀中。顺便,还扯了条被子,好心的给林安盖上。
作了这些,林靖浑身神经都一松,忍不住又吐了槽,还信在人在呢,怪不得电视剧里每次出现这样的台词,接下来都要坏菜。
只是,现在事情还没完呢。林安这儿的是这样一封密信指令,那么那些银子在哪儿呢?
那个匣子,多宝阁上的。
林靖原本对那些财物并不太在意,可现在,一种报复的情绪让她要做些什么。
虽然理智上说,林如海从他自己的角度,大概算不上错,可林靖不是机器人,不仅仅需要理智,是人总有感情的。原先的方法用错了,那还是意气用事,现在看来,指望林如海愧疚,那是不可能的,不同的观念想法不同,在林如海看来自己这个玷污门楣的,多活几年已经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