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林小子那侍卫是补上了?”史老太君眯了眯眼,问着身边的贾政道。
晨昏问安,此时正是贾政下衙归家后给老太太来请安,顺便说说外头的一些听闻。
宝玉此时也在老太太跟前。宝玉虽然害怕他老子,可老太太也还是在这个时候把他给叫了,老子儿子总要时时相处才能不生分了去。听着老爷说林兄弟得了官身,心中就是不喜欢。表弟那样俊秀的人物,竟然去做个侍卫。这有什么好的?
“是!”贾政点头,只是神色中看不见喜气,倒是有点而焦躁,“只是在儿子看来,这未必就是个好事。外甥,还是太年轻些了。须知这骄横之气最是要不得的。虽然说现在他已经不走科考这一道了,可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怎么能把读书人的本性给忘了?端方持重,德材谦忍方是吾辈所欲注重的。他才一方下书本子就如此,不知长久跟那些侍卫军汉在一起厮混,又能学出个什么好来。”
难得的,宝玉听了这话,也顾不上害怕了老爷了,心有戚戚的也连连点头,就是,跟那些浊臭男子在一起,有什么好的?表弟这样的人物,一定会让人给欺负了去。
贾政眼角扫过宝玉,见此情形,心中大喜,这个儿子虽然以前性子极左,可看看他现在能听得懂自己的说话,嗯,孺子可教也。
正说着话呢,就听有人道:“二弟在说什么呢?”外头忙忙的想起给大老爷的问好声,可贾赦早已抢先一步进来了。
老太太皱了皱眉,这老大,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心里不悦,再加上刚刚听到的那个消息。一句话就冲口而出:“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贾赦原本脸上就不太好看,一听这话,脸上更是僵住了,好办天才挤出一个小,道:“老太太这话说的,这一早一晚的,哪日里我漏了的。”
老太太本来还是在懊悔自己说错了,可贾赦这话,倒教她不爱听了。老了老了,还要来听儿子的话不成。遂说道:“漏倒是不曾漏,不过是每日衙门点卯似的不肯早来半刻,也不过坐一坐就走的事情。今儿个,瞧瞧那钟,可真是早到了半个时辰。”
贾赦急急赶来,本来是有事要跟老太太商量的,可现在别老太太这样冷嘲热讽一下。脸上通红,一时间忘了初衷,尴尬的站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才忽然笑了一声,道:“倒真是来早了。打扰了老太太的清静。是儿子的不孝,如此,儿子先出去。等过会儿再来给老太太请安。”说着,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就要退出去。
这下,反倒是老太太被噎到了。若是贾赦被窘的说不出话,倒也是种收场。抑或是贾赦不忿,顶上那么两句。也可以骂他不孝,跟母亲顶嘴。可贾赦偏偏这样,倒像是老太太不慈了,儿子给她来请安,她还挑三拣四嫌人早晚的。一时间,她也气哼哼的了。
现在,屋子里,贾政其实最是尴尬的了。往常老太太骂贾赦,哪怕是当着他的面不給这府里本该的当家人没脸,他都当作没听见,反正都有老太太呢,他只是个方正严肃的人,只要孝敬母亲听母亲的话就好。可现在,瞧瞧大老爷这几句话说的,大老爷是来早了,打扰了老太太的清静。若真让大老爷退出去了,那来得更早的他呢,还有他儿子呢,而大老爷被老太太骂走了,自己父子还留在老太太跟前……
这贾政忙上前拦住贾赦,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老太太在说笑话呢,你怎么听不出来?你刚刚问我在说什么,我正给老太太说说林外甥的事情呢,你知道吗,外甥这回是真补下缺来了。唉,也不知这是个好事还是个坏事呢。”说着,就叹了口气。
“唉,我也正为这事烦心呢。”老太太顺势下坡的接了一口,其实也是委婉的给儿子说了句软话,这做娘的烦心呢,说了两句儿子,那儿子出出气,这做儿子的哪能有不担待的?
贾赦被贾政拉住时还是相当不忿,但也只能就此罢了,后来一听贾政的话,倒是想起他来的事情了,这会儿又听了老太太这样说,也跟着叹气道:“你们也听说了?这可怎么好!叫我说,外甥的性子也太过了,怎么好端端的,就闹起官司来了。这吴妃娘娘本就跟咱们娘娘不对付,就不知道圣上会怎么想,又会不会牵连到我们府上。唉,这孩子真是,原本看着挺老实的一个,怎么才出去一年,就变成这样胆大包天的主了!”
“这,这是怎么说的?”贾政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只听说,林外甥跟冯家那孩子在酒肆碰上一个讹人的,就把人家给打了,正好那人是领侍卫府一个笔帖式的侄子,那个笔帖式还是去找林小子去入职手续的,林外甥就当着人家这位叔叔,把那侄子下了大牢了。那个笔帖式倒是个好的,也没有埋怨外甥什么,只是让那侄子乖乖等判,自己还照旧带着林外甥去乐侍卫处。哎,林外甥如此蛮横,一点也不给人颜面,这可怎么好!”
“大哥,这怎么又跟吴妃连上了?你倒是听到了点什么?”
贾赦满脸不高兴,说道:“二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那侄子姓郭,是吴妃的表弟。”
这两日你一句我一句的,就说这林靖的不好。老太太斜靠着听了个全,心里更气,没想到林靖还有这样的胆量!不,他一贯是有这个胆的,只是若没有人帮他,他就是有这个胆又如何?只怕是死的快吧?
如此,就又恨起那几个人来。当初是想着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