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得了老太太的话,让她亲自上林家去请黛玉过来。她这一思量,就索性把大姐儿和大哥儿也带着上了林府。她是嫂子,是能宽厚对待小姑子,对待弟媳妇,却不能耍赖磨人,可两个孩子可以央求着,让黛玉不好意思。
凤姐儿知道,老太太一心想要黛玉嫁过来。以前她还站在黛玉那儿为黛玉不值。可现在,她可是巴不得黛玉嫁过来。虽然,人人都说,黛玉聪慧无比又深得老太太的心,林靖又能干能给黛玉撑腰,有了这样的弟媳妇,她的日子会不好过。可她却心里明白,黛玉嫁过来,她才能真正放心呢。
林靖和黛玉,这兄妹俩,是有风骨的人,不是那种皮厚心黑手辣的,做不出为了宝玉谋夺这府里的家产爵位的事情。就算二太太有这个心思,黛玉也会劝着宝玉的。而宝玉,对着黛玉,怕是个腿脚软卖不动步的,想来,是会对这个媳妇言听计从的。这样,说不得日后还有保障。
与之相比,那些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姑娘家,不管门高门低,不自己挑唆宝玉就不错了,还能指望那人劝着宝玉不听二太太的?
凤姐儿带着哥儿姐儿要出门,这车马早就在隔日都吩咐好了的,可真等到了出去的那一刻,前去打理的婆子面上愤怒拽着个抖抖索索的车马上头的人过来了。
平儿原是在屋外头帮着凤姐儿再次查看着大姐儿大哥儿出门要带着的东西,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有些什么事情,忙拦着喝问什么事情。
那婆子一推搡那车马的人,然后就叫上屈了,“平姑娘。昨儿个我就让人把二奶奶出门要用的大车备好了,还特地校准了车辙,紧了轱辘,连那青油毡布遮棚都一一看过,更别说那车里头了。昨儿临晚,我还又亲自再看过一遍。想着咱们奶奶是替老太太跑腿儿呢,又带着姐儿哥儿,姐儿哥儿还小着呢。这车一定要好好的,要稳,不能透风。更不能有味儿。可才刚。我再过去吩咐套车。却发现,咱们那车,不见了。”
说着。使劲儿踢了那跪着的人一脚,那婆子继续喝道:“说,咱们那车呢?你们现在可真吃了豹子胆了,敢跟咱们奶奶面前玩哩个儿咙!”
那车马上的人哭丧着脸,辩解道:“冤枉啊,平姑娘,就是再借奴才十七八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跟二奶奶玩花头。实是没法子,那车,才刚让二太太使人挑走了。说是二太太急着出门,耽误不得。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上头糊弄啊。”
听着这样的事情,平儿眼眉一跳,忙就截道:“这是再骗鬼呢?咱们府上那些个车,每日都被着好好等着备用,若不是你们使浑捣鬼,怎么二太太那儿就偏挑这一辆?偏现在还说这样的话,真是胆子肥了!快些再收拾出辆车子出来,等下回来自己去林管家那儿领罚去!”
说着,又冲着那婆子喝道:“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有什么好犯难的?还当着件正经事来回,还不快跟着去看着?奶奶这儿还等着呢。”
说着,等这两人磕头都去了,才回身进屋,却见王熙凤正靠在炕边,闭着眼运气呢,忙上前去劝道,“奶奶,不过是辆车子罢了,可别吓着哥儿姐儿了。”
那王熙凤闻言,忽然冷笑道:“我这为了她儿子,她却……”,然后却有一挑眉,道:“也是,不过是辆车子。我今儿个偏要把林姑娘给请来。让我那好姑姑和未来的儿媳妇亲热亲热。”
二太太越是看不得林姑娘,就偏要让林姑娘好好爱爱她的眼!王熙凤搂过儿子,又把女儿往身边拉了拉,“来,乖孩子,等下见了林姑姑,要好好跟人家说,一定要让林姑姑疼你们,让林姑姑来吃大哥儿的生辰寿面。都听明白了吗?”
大哥儿半懂不懂,只知道傻乐,大姐而却懂事的连连点头,看得王熙凤心中一酸。自己的孩子,哪里不想着他们金尊玉贵的,偏如今小小年纪,就要去求人!二太太,王夫人,可真是个好姑姑啊。
而此时,王夫人也是一肚子的凹门气!这会儿,她正在薛家,怀中抱着个孩子,跟薛王氏倒着苦水呢。
荣国府老太太的心事,如今连二太太王夫人都不得不认了。因而,对于宝钗几次三番避讳不过府的事情,非但一句非议都没有,还只觉得自己家外甥女就是贴心,不等自己开口,就懂事地避开了。
这越想,就越替自家外甥女委屈,只把那老太太在心里恨的真真儿的。
也因这样,就三天两头的就跑去薛家,含笑抱着孙子,连对着袭人也和颜悦色起来,细细思量着怎么扶持着袭人日后跟黛玉打擂台,又琢磨着怎么把这白白胖胖的孙子记在黛玉名下,好给这宝贝儿正了名。
要说,王夫人以前还有几分脑子,就是打打闹闹背后阴人,还知道脸上光鲜,还知道面上要万事站在理上。只是,从那偷开黛玉嫁妆匣子伊始,发现自己背了黑锅却没处说理,再然后还让那小杂种给黑了,然后又被禁足,省亲别院被烧,等等等等,这些事情一一下来,已经让这位太太心性越来越别扭了。到现在,这么大岁数的人,连孙子都抱了两个了,还要被婆婆劈头盖脸的骂,连宝贝儿子的婚事都做不得主,已经让这位大家闺秀出身的太太的心性古怪得可怕,只想着怎么狠狠地报复,连一点儿讲究都不想留了。
王夫人的这番琢磨,并没有避着她妹子薛王氏,反倒当着妹妹细细说来,只是这言语中的阴狠劲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