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似有电石火花经过,似有春风不知疲倦,吹了九万里。
如同两片云漂洋过了海,一片炙热似火,一片寒冰似霜雪,走了千里,不期而遇,一撞便是犁陌纵横的雷电驰聘,令人惊心而动魄。
四眼相望,皆是惊诧,又在不经意间蘸上了七分惊喜三分羞涩。
两人速速转头,一个在掩饰窃喜着故作深沉,一个慌张不已早已涨红了小脸。
秦苏的手紧紧抓着衣物,衣物已经被她抓得褶皱四起,一如她内心的波澜,久久无法平静。
轿子有些许的颠簸,晃得她一阵一阵晕,心跳乱得似有玩闹的孩童在她心里不断敲击着鼓槌一般。
渐渐的,轿内的气温缓升,混合着彼此略显厚重的呼吸声,化作了令人躁动的绵绵温柔。
终于,在一片尴尬之中,她听得顾遮在一旁轻笑着说道:“怎么,想赖账?”
“谁想赖账了?!”
秦苏下意识地粗着嗓子反驳,话刚说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还没等秦苏将话说完,顾遮的大手已经揽过她的肩膀,然后他往她旁边挪了挪身子,轻轻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他在喃喃说道:“借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吧……有些累了……”
秦苏的心于那一刻似被什么击中一般,一种叫心疼的感觉就这样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潜滋暗长,不知哪一天便会成了苍天大树。
她看着紧闭着双眼一脸疲惫的顾遮,轻轻往顾遮的身旁亦挪了挪身子,以更为舒坦的姿势给顾遮倚靠。
顾遮闭着双眼,唇旁却露出了温暖的淡淡笑意。
她的身体,好温暖,似阳光,怎样都是艳阳天。
真好。
那一天,那一路,走得很漫长,似一生也走不完。
那一天,那一路,又很短暂,似很快便已经要到了尽头。
天色渐暗,大雨许是累了亦变成了淅淅沥沥的细雨,迷迷蒙蒙地下着,街旁一路灯红酒绿,青烟缭绕中他已沉沉入睡。
一切,是那般静谧而美好。
繁花似锦的年代,你和这时光相遇,一切,便是那么美。
轿子也不知摇摇晃晃了多久,两人亦在颠簸中相依偎在了一处,浑然不自知。
直到轿夫道了一声:“贵客,您说的地方到了。”
“嗯?”
秦苏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竟发现自己抱着顾遮便睡着了,一下子一个激灵,睡意去了个大半。
“我是谁?刚才一路都是这样吗?妈呀……吓死人了……”
秦苏吐了吐舌头,再看了一眼顾遮,见他睡得沉,这才舒了一口气。
她眨了眨眼睛,打算——吃干抹净见好就收。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将顾遮放了下来,然后蹑手蹑脚地下了轿子,胡乱从身上想要摸银两,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
然后,她尴尬地朝着两位轿夫一笑,指了指轿内的顾遮,笑得一脸无辜地说道:“那个,两位大哥,他那儿有钱,我就先走了哈!”
还未等轿夫回答,秦苏便心虚地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
此时,她没有看见,轿内的某人唇旁露出了一丝得逞的微笑。
而两旁的轿夫则恭敬地行礼说道:“皇上,宫门到了。”
“知道了。有赏。”
顾遮一伸手,两名轿夫立刻低头递上了皇服,然后一人站左一人站右,显然训练有素地守着这座轿子。
不一会儿,顾遮便换好了衣服掀开帘帏而出。
他望着秦苏离去的方向笑得十分灿烂,却似漫不经心一般问道:“算着时辰,该是去皇姐那问安的时辰了?”
“启禀皇上,按照常理本该如此。但,若平公主近日身体抱恙,听说已经谢绝了一切问安探视,甚至连奏折都部分交到了您的雍极殿。”
一旁的侍卫面无表情地说着。
“唔……这可如何是好呢……”
顾遮以手托腮,似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
他愁眉苦脸地想了许久,才十分“为难”地说道:“既然皇姐不方便,那便替朕送点大补的上好药材过去,告知就说,朕几日又相中了个女子,等她病好了,带给皇姐瞧瞧。”
说罢,他莞尔一笑。
“是。”
侍卫恭敬领命,低头便目送着顾遮身穿龙服大步摇摆着走进了宫门。
当顾遮走过宫门旁的一堵墙之时,他的余光扫了一眼墙角,嗤之以鼻冷冷一笑。
墙角处是两个东厂的太监偷偷摸摸地监视着这一切。
两个太监是新来的,只是临时被派来做这事,自然蹩脚了些。
当秦苏穿着太监的衣服匆匆忙忙下来之时,两人一懵。
——“怎么轿子上有个小太监?”
——“你笨啊!皇上出去不带贴身太监带你啊?”
——“哦……倒也是。”
当听到顾遮说又看中了个女子之时,两人一脸鄙夷之色。
——“听说咱这皇上好色荒淫无度,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是啊……真是荒唐……真是羡慕啊……”
——“羡慕个啥?女人给你你也没用……”
“啪!”
一记响头敲在了对方的头上,另一个太监恶狠狠地反击道:“你不也是?!还好意思说我?”
眼瞅着两人就要快打起来了,他们身后响起了赵起醉醺醺的声音:“干嘛呢干嘛呢?这天子脚下,你们要打架就不怕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