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修听了秉文的话,瞳孔骤然放大。
如果一开始,他还只是怀疑卓先德,那么现在,便是认定了七分。
孔长辉从头到尾听下来,结合着前几日秉文晚饭时跟他说的隔壁院中挖出的骸骨,差不多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他倒是宁愿自己不明白才好,如今这案子不但事关九门提督,还牵连进了太医院的院使。
孔长辉此刻在椅子上坐立难安,心里怪了秉文百八十遍,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个秘辛。
霍天修震惊之余,对于秉文的能力,也有了些许认可。
“你既然查到了她现在的身份,想必她与此事,也脱不了关系吧。”霍天修看着秉文,他不可能毫无缘由的说出这句话。
“自然,我们还是先找证据,日后我会让姚美珍亲自向提督大人交代清楚。”秉文迎着霍天修的目光沉声回道。
“这如今哪还有证据?”霍天修紧紧皱着双眉。
此事都已经过去五六年了,就算当时有证据,现在也毁了。
“验尸骸,那上面有证据。”秉文笃定道。
“大理寺的仵作验过了,没有伤痕啊。”霍天修不知秉文为何如此自信,他不是说了早就验过了。
“储堂毕竟只是一名仵作,并不精通针灸之术,此事还得去找一个人帮忙。”秉文对着霍天修提到。
“谁?”秉文问他要人,那就该是宫里的人了。
“太医院的御医,项承方。”夏初的书信里特意交代了秉文,项承方不是卓先德的徒弟,且德艺双馨,找他去大理寺验骸骨最为合适。
霍天修对项承方倒是不熟,印象中也就见过数面,都未曾近身打过招呼。
“我派人去叫他。”霍天修不以为意,既然秉文要他,召来便是。
“不用。”秉文出言制止。
见霍天修面露不解,便接着道:“我和孔大人亲自去找他,霍提督回去等消息吧,若是遇上为难的事,我再派人通传于你。”
霍天修闻言从怀中掏出一枚印有霍字的银质令牌,放在案几上,对着秉文道:“拿着这块令牌,除了皇上,没人敢拦着你。”
“如此甚好,却之不恭了。”秉文也不客气,手握这块令牌,那办事方便多了。
“秉文公子,莫要让我失望。”霍天修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
“自然,霍提督慢走,我这就与孔大人去找项太医。”秉文抬手送了一礼道。
霍天修得了他的应承,便转身下楼,先行离开。
孔长辉见霍天修走后,才指着秉文开始跳脚道:“秉文兄你何苦把我拉进这潭深水之中,我哪里会破什么案子啊?”
“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在翰林院编书吗?”秉文淡然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漠然的反问。
孔长辉被他揶的一窘,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秉文掀开孔长辉的外衣,将那块银质令牌放进他的怀中,然后拍了拍他的胸膛道:“放心吧,有我呢。”
孔长辉见他说完了转身就要下楼,忙捂着胸膛跟了上去,边追边喊道:“欸,这玩意你给我干嘛呀,放我怀里委实烫的慌。”
苏浅安见着秉文下楼,也跟着问了一句:“这就要走了?”
秉文嗯了一声,又看了眼追着下楼的孔长辉,对着苏浅安道:“先走了,最近应该要忙个几日。”
苏浅安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目送着追着秉文跑的孔长辉两人离开。
他已经闲的快要发霉了。
对他来说,目前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浅乐的病就要大好了。
而秉文现在可没功夫安抚苏浅安,他甚至都没时间坐下来吃顿饭。
眼下已是戌时日暮时分,他在街边买了两块饼,递了一块给孔长辉,一边吃着一边带着他去找项承方。
一路听着他絮絮叨叨的抱怨,秉文挖了挖耳朵,驻了足,对着孔长辉道:“如今你不想知道也知道了,除了查清楚,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孔长辉被秉文讽的面红耳赤,闷着声道:“我陪你查就是了,但是令牌你拿过去,放我怀里,让我惴惴不安。”
秉文见他认了命,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我又不是官身,哪里能查案,当然是放你那,好让你日后抖威风。”
孔长辉撇了撇嘴,这威风他可不想抖。
“这么难查的案子你为什么要应承下来。”孔长辉认为这案子根本无处下手,也不知道秉文抽了哪门子风。
“我若是说想为死去的人觅一个公道,你可信?”秉文似笑非笑。
孔长辉被秉文问的一滞,一时竟然分不清,他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一路来到了项承方的宅子,秉文上前叩门。
一个小厮开了门,看着他两好奇的问道:“何事?”
秉文一听这小厮开口问的不是何人而是何事,便知道平日里这项承方也是个不太与人结交的主,宅中一定来人甚少,小厮才会如此询问。
秉文指了指身边的孔长辉道:“这位是金科的榜眼,翰林院的编撰孔大人,前来拜见项太医。”
“稍等。”小厮说完竟然合上了门跑去通传。
秉文被大门合起来的“啪”一声,拍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扭头看了看孔长辉,见他也是翻着白眼看向自己,想来是十分不满,刚才他报了孔长辉那么长的官称。
没过一会,项承方便亲自来开门了,对着孔长辉和秉文行了一礼道:“家中甚少来人,小厮不懂规矩,冲撞了孔大人,万勿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