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太医?”秉文对着驻足四下打量一片空地的项承方出声唤道。
项承方应了一声,面色带了些许歉然,疾走了几步,跟了上去。
储堂点了小灯在前面领路。
继上一次给汇王爷剖腹之后,他已经有月余没有下来过了。
前日,胡映茂对他说这具尸骸可能是被谋杀的,他还嗤之以鼻。
他堂堂二十年的仵作生涯,何曾有过意外。
当然,咳,汇王爷那次是意外中的意外。
但是,这具可是副尸骸。
尽剩些白骨了,有本事从骨头里再给我钻条蛇出来。
储堂抱着这样的想法,回头再看身后的几人,不免觉得他们多此一举。
随着寒气越来越逼人,一行五人终于走到了阶梯的尽头。
储堂领着他们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牌号十六的小室,点燃了小室里的烛台。
这间小室里的两边墙上置放了整面纵横相间的架子,每一个格子里都有一副担架,而现在整幅架子里也只有一个格子里放着一副尸骸。
储堂将那副担架抽了出来,秉文见另外三人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便只好上前一步搭了把手。
储堂对他投以感激的一笑,与秉文一前一后将担架置放在小室中央的大理石床之上。
可到底还是副尸骸,被震荡之后带着腐烂的气息四散开来。
胡映茂和孔长辉皆是皱着眉头,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
而项承方见尸骸搬了出来之后反而淡定了不少,上前两步打量起来。
“二位大人想怎么查验?”储堂对着两个人问道,他反正谁也不认识,索性都称呼为大人。
“项太医,这位仵作有着丰富的死后伤经验,你可与他对着项承方说道。
项承方点了点头,他毕竟只是位太医,与经验老道的仵作一起验伤更好。
而储堂猝不及防的被秉文夸赞了一番,心里美滋滋的开始冒泡,态度更加谦和起来,开始与项承方探讨。
秉文忍着恶心反胃的感觉,终于是带着胡映茂和孔长辉退了出来。
“早上闲的非得拉我起来吃早饭。”秉文瞪了孔长辉一眼。
孔长辉也是一直忍着想吐的感觉,委屈又无辜的看了看秉文。
两人相视了一眼,不由一起看向了胡映茂,见他也是面色难看,三人视线相交不由各自轻笑出声。
“秉文公子,不如我们去外间大室里等着吧。”胡映茂见秉文也受不了这个味,随即提议了一句。
秉文点了点头,胡映茂若是再不提,他便要提出来了。
三人来到大室又等了许久,直到身体禁受不住寒意哆嗦起来,不得不双臂环胸摩挲着胳膊时,项承方和储堂才从弯道里拐了出来。
胡映茂正要开口询问,秉文先出了声道:“上去再说吧。”
于是五人便往阶梯走去。
上去的速度明显要比下来的时候快多了。
因为下来的时候阶梯又陡,四周又冷,环境又是未知的,再加上项承方下来的时候一脸的新鲜,走走停停恨不得仔细观察一番。
待五人出了冷窖,去了前厅,秉文对着他们二人问道:“如何,可否列为呈堂的证据?”
项承方和储堂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项承方道:“我和储堂经过商讨和查验,他的牙根骨确然有伤,头顶囟门骨中心的部位也出现了红色的血晕伤痕,这两处由储堂确断为死后伤浮现。因此,我们一致认为,此人是被刺水分穴才导致死亡。凶手应该是位熟悉针灸之术的医者。”
胡映茂见项承方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哭笑不得,恨不得当即就告诉他,你怀疑的凶手就是你们太医院的院使卓大人,再看看他那张嘴,还能不能继续侃侃而谈。
“胡大人,既然确定为谋杀。这案,看来不立也得立了。”秉文看着胡映茂,见他哭丧着脸戏谑道。
“是,确实是可以立案了。但是这破案……”胡映茂揪着双眉,求救的眼神看向秉文,欲言又止。
“胡大人先把案子立了,将储堂与项太医的话记录在册,作为呈堂证供。至于破案,秉文自当助大人一臂之力。”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胡映茂闻言一张脸笑逐颜开,又对着秉文问道:“那眼下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自然是派人与我去缉拿真凶了。”秉文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胡映茂额上的青筋又跳了跳,对着秉文试探的问道:“我将人派给你,我就不去了吧。”
“怎敢劳烦胡大人,派人交给孔大人,我和他前去即可。”秉文知道胡映茂心中顾及,倒也不为难他。
“多谢秉文公子了,我这就派人交予孔大人,随你一起去缉拿真凶。”胡映茂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秉文公子,那我……”项承方此时还是一头雾水,见秉文转身就要走了,不由叫住了他。
“项太医录完证词就先行回去吧,等我缉拿了真凶后,再去与你细说。”秉文对着项承方安抚了一句。
胡映茂不由同情的看了一眼还蒙在鼓里的项承方,日后他若得知这具尸骸和疑凶的身份之时,该是怎样的晴天霹雳。
孔长辉接了胡映茂派的一队人马,便与秉文一起前往了卓府。
敲开了卓府的大门,孔长辉便挥手让官兵直接冲进去。
当然,是来的路上秉文一早就吩咐好的,不然光凭着孔长辉,哪有那个胆子。
卓府瞬间就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