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迎向皇上那意味复杂的一眼,心中琢磨着,等会要好好讹他点好东西,才能不白白受了这冤枉才是。
皇上见他袭着一身青衣锦袍,瘦弱单薄的身形挺直锐利,神色淡定,下巴微微抬起,丰润的唇比常人少了些血色,多了一丝病态,可那杏子形状的眼眸中却是一片清澄,还犹带着一丝怨怼。
他理直气壮,宛若期待昭雪的那刻一般。
让皇上原本肃着的一张脸有点崩,神情似乎也软了软,现出了些许狐疑之色,轻咳了一声召了苑广义上前,也不废话,直接将盒子递给了他查验。
苑广义见皇上吩咐的极为慎重,自然不敢懈怠,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甚至还打开了药箱刮下了一点点放在瓷瓶里摇了摇,闻了闻,伸手沾了一点还浅尝了一下,随即面色大变赶紧漱了口,匍匐着跪地磕头。
皇上见状面色也变了变,对着他吼了一声:“说!”
苑广义被皇上吼的身子一颤,赶紧开口回道:“皇上,这丹药吃不得,有毒。”
皇上面色铁青,扭头一脸震怒的看向夏初。
夏初眨巴了两下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全程都仔细盯着苑广义,并没有见他动手脚,他难道胆子大到,当着皇上的面睁眼说瞎话了?
“苑院使,你是不是查错了?”夏初宁愿以为他检验错误,也不敢相信他敢在御书房内,明知故犯这欺君之罪,这玩意找别人一检验,不就捅穿了吗?
撒谎要是撒成这样,还不如赶紧埋了吧……
苑广义听了夏初的问话,又‘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回禀小侯爷,万不可能查错,这事,下官怎敢信口雌黄,不信带只活物过来一试便知。”
夏初听他说的义正言辞,脑子‘嗡’的一声响,不可能啊,这枚解药不可能有问题啊……
皇上见他不说话,沉着声唤了李公公进来,让他去御膳房抓只活物过来。
李公公见皇上脸色铁青口气不善,应了声是鞠着身子赶紧退了下去。
夏初这会又不好亲自去检验那枚解药,毕竟他一直说的都是蓝羽樱炼制的,即便此时心焦如焚,也只能候在一旁干等着。
苑广义就更惨了,皇上不说话,他也只能一直匍匐跪着,连头也不敢抬。
夏初从未觉得在御书房内能这般难捱,就在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站不住了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咯咯咯’的叫声,李公公总算掐了只鸡进来。
“试!”皇上只说了一个字。
苑广义赶紧起身,因为跪的太久踉跄了一下,导致跌倒之后又再次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走到桌边切下三分之一的药丸,压成粉末搅拌在清水里,灌进了鸡的嘴里。
此时,殿中四人都全神贯注,目光聚焦在那只奋力挣扎的鸡身上。
过了片刻,那鸡的口眼流出血水,脖子一歪脚一蹬,脑袋耷拉,身子也软了下去。
苑广义将手探在鸡喉咙处的脉上,‘扑通’一声又朝着皇上跪了下去:“皇上,气,气绝了……”
皇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雷霆大怒,但是夏初从他负手在后,紧紧攥拳的手也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你们都退下,这事,不许声张。”皇上扫了苑广义和李公公一眼,不怒自威,吓的二人频频点头。
李公公好歹还是鞠着身子退出去的,苑广义吓的连跪带爬的退了出去。
皇上神色睥睨的扫了一眼还立着笔直的夏初,冷笑了一声:“你倒是还真站得住?”
夏初心中掀着惊涛骇浪,面色却是沉静无波,他抬头迎着皇上的目光,不跪反而将脊背挺了一挺:“皇上,初儿没有。”
皇上盛怒之下一拍桌子:“即便是蓝姑娘一人所为,你也有连坐之罪,你怎么好意思说你没有?”
夏初面上裂开一丝缝隙,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从头到尾都说的是蓝羽樱为他诊治开药,他害怕这事连累到了蓝羽樱头上,连忙上前一步开口辩驳:“皇上,跟蓝姑娘没有干系,药方是她开的,解药是初儿亲自为您炼的。”
皇上怒极反笑,一把挥开了上前的他:“呵,抢着把下毒的名义安到自己身上,真当朕不敢杀你吗?”
夏初此时更加不敢在他面前施展轻功避让,硬生生挨了他这一推,皇上盛怒之下的力道极为强劲,连带着书案一起撞到了旁边的柜子,‘哗啦’一声,柜中的东西悉数倾斜掉落,全部砸在他的身上……
重生以来,夏初第一次吐出一口血来,竟然自己都分不清,是被皇上这用尽全力的一推,还是被这柜上的东西砸落所致。
他擦了擦唇角血渍,自碎裂的瓷器中缓缓站起,仍是挺直背脊,抬头与皇上对视而言:“蓝蓝和我都没有下毒!皇上,我娘用自己的命才将您从阎王手里换回来,初儿怎么可能,怎么会,又怎么敢!做这大逆不道之事!”
皇上神色一怔,继而暴怒,指着夏初骂道:“别和朕提兰生,你不配!若不是念在你是她唯一的骨肉,你以为朕还会站在这里,听你虚情假意的辩驳?”
夏初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几近苍凉,他蹙眉看向皇上问道:“皇上,我和蓝蓝有什么理由对您下毒?换了谁,能有您这般对我的宠爱啊……”
“你也知道朕对你宠爱有加?那你还如此狼心狗肺?”皇上冷笑一声:“理由?你以为朕不知道蓝羽樱的身世吗?她就是来为她娘亲报仇的,你就是伙同她一起,还做着为萧梓穆谋权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