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吹来一阵呼啸而过的长风,寒冬腊月,侵人骨髓。
仙黎在沉沉暗夜中紧了紧大氅,无声无息的敛去回忆里那一夜心中翻涌而起的涟漪,她抬手在脸上覆上面巾:“那个霜露退下去了,我去引开,你去抓人。”
边定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看向偏院中苏浅乐的房间,烛灯已经灭了,月光流泻在窗柩之上,四下一片寂静,霜露正从她的房间退了出来,往自己的房中走去。
“还是我去引,你去抓吧。”边定怕她不好脱身,喝了两口坛中酒,入喉火烧**。
他将酒坛挂在树上,心中再次感慨仙黎喝这烈酒,宛如饮水般的自若神色。
他屏了口气正要掠出去,仙黎的身形已经率先他一步飞身而出。
她故意露了破绽,惊的侍卫四起,纷纷聚集追逐她的身影,霜露显然也听到了哗然而起的喧嚣之声,面色一变加紧了回房间的步伐。
边定‘啧’了一声扶额头疼,趁着她引走侍卫的空档掠了下去,落在了霜露的身后,伸手刚要搭上她的肩膀,霜露却骤然反身格挡,边定微微一怔之后,眸中现出狠厉之色,这个丫鬟居然会武。
边定与她过了两招,方才发现这个丫鬟不仅会武,并且武功相当不错。
他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落下来抓人的是他。
若是仙黎,怕是还要被反擒了去。
他一念至此,目中厉色更狠,不再留手,利剑出鞘。
那一剑风驰电擎,奔逸绝尘,直刺她的面心。
霜露转身想闪,被渡鸦长久追逐毒打的速度岂容她脱逃,边定追上凌空剑柄一转,重重击打在她的脖颈处将她击晕,扛上肩膀轻轻一跃出了司南府邸。
自从秉文从孔长辉那里听到了皇上和萧言竣的对话,便知道苏浅乐的性命暂时无碍,他本打算将二人撤回来,可那夜从孔长辉府邸回了茗湘苑之后,萧慕白便候在了他的房中。
除了让他连夜准备给萧言竣造势之外,便是让他们二人想办法,将苏浅乐身边的那个丫鬟给抓出来。
仙黎早已脱了身,常年厮混在军营中,她最熟悉的便是如何隐匿身形。
更何况,她的武功与边定不同,她所会的招式都是务求一击致命。
只杀人,不抓人。
是以,她才会提出由她来吸引侍卫,让边定去抓。
边定扛着昏迷的霜露直接回了侯府,交由丛廷去审问,自己回了秉文那里待命,仙黎则是回了怡香楼。
寒冬深夜,除了司南的府邸灯火通明,似乎整个长安都静谧了下来,悄无声息。
天空沉重而深邃,大雪纷飞无休无止。
萧慕白披着大氅从夏初的房间走出,他原本躺在榻上,忽然闻到了一阵别具神韵,清逸幽雅的梅香,这才寻着味道走了出来。
他向院中迈了两步,隐约可见风雪中傲然挺立,不畏寒霜,正怒放着的那株梅花。
云栖院中何时栽种了梅树,他居然没有发现。
萧慕白向着那院深墙处走去,迎面而现的梅树,姿态十分优美,主干的枝曲曲折折,盘旋而上,树冠都是繁枝细杈,婀娜多姿的屹立在风雪之中。
在同一颗梅树上,可以看到各种花开的形态。
有的含苞待放,粉红的花苞鲜嫩可爱,有的刚刚绽放,尽显欲语还休之姿,有的盛开许久,粉红柔嫩的花瓣惹人喜爱。
萧慕白立在梅花树前,兀自怔然出神。
“这片梅树是王爷回了渝城之后,少爷命我四处搜罗移植过来的,我还记得他当时神采奕奕,满面兴奋的模样,说是待王爷回京,煮酒赏雪,雪中赏梅,你定然会十分欢喜。”李欣兰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后,语气里带着一丝哽咽。
萧慕白胸腔一阵窒闷,心口间的某一根弦,猛地颤了一下。
他喉咙有些发干,抿了抿唇,敛了敛心神,微微闭了闭眼方才转身对着李欣兰道:“本王不会让他有事,你不要担心。”
李欣兰‘嗯’了一声,面上牵出一抹笑意,只是那笑容苦涩,那一声‘嗯’也满含无奈。
萧慕白知道劝说无用,伸手摘下一朵梅花,轻轻拈转着白里透红的花朵,那花瓣润滑透明,像琥珀又像碧玉雕成。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想想夏初那个毛躁的急性子,还能耐下心来种树,委实不易,难为他了。
萧慕白伸手摩挲着花瓣,轻声问道:“阿初他……还说过什么?”
李欣兰垂着眼睑,看着他手中的花瓣,神色似追忆似感慨:“少爷说,梅花不是娇贵的花,越是寒冷,越是风欺雪压,绽放的越发秀气精神。他说,他是因为一个人,爱上了幼年最讨厌的花。”
萧慕白想起夏初曾经说过,他幼年还在山上的时候,从前的蓝羽樱一直热衷于拿一枝梅花替他束发,这才让他留下了阴影,不喜梅花。
“他可有告诉过你,他年幼时为何不喜梅花?”萧慕白素来冷硬的面色逐渐软和,眸中显出了一抹温柔,细细想来,他才是因为一个孩童,而偏爱上了一种花的那个少年吧。
李欣兰摇了摇头:“我当时也曾调侃问过,少爷面色羞赧执意不说,倒是感慨了一句,王爷喜欢的花,和你的脾性也十分相像。”
萧慕白微微歪头,面色狐疑的像她看去。
“吹拂它的不是清风,而是凛冽的寒风,滋润它的不是清凉甘甜的露水,而是寒气逼人的冰雪,照射它的不是灿烂的阳光,而是严寒里的一缕残阳。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