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有了上辈子的经验,约莫也猜到了缀在身后的那批人会在哪里动手,不过是情景再现一回罢了。
他拔下发髻上的那支梅花,想明白了上辈子的刺杀事件,摩挲着手中有些凋零的花瓣,便越发想念萧慕白。
他,很想他。
他,有些等不了了。
夏初特意挑了即将初晨的时间,让管西就着灰蒙蒙的天光去赶路,直到他们踏上了那一条斜岭,左边挨着陡峭的山体,右边是深不可见的万丈悬崖。
一如他所料,完美的刺杀路径,杀手飘然而至,前后夹击,进不可破,退无可退。
管西不过是替他打开牢笼的片刻,前后的官兵不敌,俨然快被杀到了身前。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官差!”管西拔剑,凛然相向。
夹击的一行人身着黑衣,蒙着黑巾,听了这话嗤笑一声,一路厮杀到了他身前,将护卫的官兵悉数斩于刀下。
须臾之间,只剩下管西和寒凌一前一后护着夏初。
“这个时候,你还和他们打什么官腔。”夏初坐在牢车的顶端,来回晃荡着两条腿,戳了戳管西和寒凌:“你两快走吧,好歹得有人回去报信。”
两人同时喊了声:“不!”
东方的朝霞忽然映出一片深红,头上的天空显出浅蓝之色。
“孔大人吩咐属下一路护送小侯爷,宁死不逃。”管西扯下袖带,将那把剑柄与右手紧紧绑牢。
寒凌则是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后背抵着牢车,一剑已经挥了出去。
“忠仆护主的戏码演够了吗?”领头的黑衣人嗤笑了一声,横刀向前,前后两方的人随着他的步伐逐渐逼近。
夏初从牢车上轻轻跃下,落脚之时踢了一大块碎石,咕噜噜的滚到了悬崖边上,晃了一晃,掉落下去,连个响都没有……
“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能死在贼人的手中,便随少爷我一起慷慨赴死。”他张开双臂,一左一右,搭上了管西和寒凌的肩膀。
两人正全神贯注对着临面的敌人,哪里想到夏初双手骤然用力一推,带着他们向着悬崖跳了下去。
太阳恰逢此刻挣脱了云雾卓然而升,红霞碎开,金光一道一道的射出,横的是霞,直的是光。
在天空的东南角,织成了一部极伟大光华的珠网,坠落的三人脸上,都染了一层金红的光芒。
在日出的这一刻,黑衣人清晰的看见了他们的疾驰而下,雾气缭绕,瞬间便将三人的身影悉数吞没。
悬崖之下,除了寒凌爆发出了一声怒骂:“我他吗……”
须臾之后,再无声响……
“这跳下去,不能活了吧?”另外一名黑衣人向着悬崖探出头去,被这深不见底的深渊看的头皮发麻,一阵阵腿软,连忙往后撤回了身子。
领头的人冷哼一声,将牢车一脚踹了下去:“这他吗还怎么活,算这小子还有点骨气,回去领赏吧。”
朝霞的光芒拉长一行黑衣人的身影,片刻之后,这条斜岭恢复了寂静,除了满地的尸体,验证了刚刚发生了一场血战。
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
而跳下悬崖的夏初,一手提着一个,很是吃力的斡旋在悬崖峭壁的边缘。
管西和寒凌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在坠落之后,看着夏初十分熟练的踩踏着稍稍能够垫脚的地方。
片刻之后,两人便被他扔进了一处洞穴中。
他们二人相视一眼,伸手摸了摸洞穴的地面,又互相掐了掐对方,方才相信自己居然没死。
夏初喘着粗气,一手扶着洞口的峭壁,一手叉着腰,匀了好半天的气息,才伸手指了指寒凌问道:“你小子,刚才是不是骂我来着!”
管西也回想起了寒凌被夏初推落之后骂的那一声,继而转头看向了一脸涨红的寒凌。
“没,有……”寒凌脸色羞赧,吞吐语塞,面红嚅嗫,好半天才磕磕绊绊的蹦出两个字。
夏初嗤了一声,向着他们二人走去:“到底是没,还是有!”
寒凌撇过头去:“属下当时想着跳崖还不如血战到底,杀几个赚几个。”
管西看着走上前来的夏初,生怕他开口怪罪,在旁劝了一劝:“少爷也别怪他,属下刚才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管西越说头越低,他刚才也是存了死志,难免也对夏初生出了一丝埋怨,觉得他这般跳崖很是窝囊,只是没有像寒凌那样骂出来而已。
他说完等了好半天,也没有得到夏初的反馈,偷偷摸摸抬起了头,却正好看见了跟他一样偷偷摸摸撇过头的寒凌。
两人迅速相视了一眼,然后四下张望,却见夏初已经走到了里面,挑了块干净的地方正在打坐调息。
他们二人起了身,面上都带了丝羞愧,见夏初在打坐,便四下打量着向洞口走去。
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恍若一场梦,这探头一看,两人同时又拍着胸口,惊魂不定的缩了回来。
“少爷,你一早就知道这里有洞啊?”管西对着夏初问出了声,寒凌也是一脸的困惑。
刚刚虽然脑子是懵的,可眼睛却是清楚的看见,夏初十分熟练的踩踏着那些,稍稍能够垫脚的地方。
眼下,又正好将他们扔进了这里。
若不是事先知道,实在是匪夷所思。
夏初微微抿了抿唇,心中想着,这还得感谢了上辈子,萧言竣的那场刺杀未遂。
在他疾坠而下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一处山洞。
是以,夏初才敢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