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一夜酣眠,醒来时,正对上福灵一双乌溜溜的眼。
“你竟然醒得比我早?”他笑看着她。
“我害怕。”福灵噘嘴道,“我害怕见文忠哥哥。”
“你将当日的情形告诉他就是。”大将军道。
“福康难免添油加醋。”福灵道,“他肯定听亲妹妹的。”
“你如今对文忠郡王似乎不同了。”大将军道。
“他一直在帮我们,尤其是昨夜里,他帮了你。”福灵道。
“文忠郡王此行,确实让人刮目相看。”大将军道。
福灵亲亲他脸:“你再躺会儿,我起了,说好一大早将福康交给他,免得他着急。”
“要不要我陪着你?”大将军道,“我能走路。”
“不用,我能行。”福灵握一下拳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将军看着她笑:“去吧。”
福灵起来,先吩咐晴香去告诉徐夫人与程夫人,并特意嘱咐将福康好生打扮一番。
晴香去后,她连忙梳洗换衣,今日着意素朴,月白衫青色裙,不施粉黛,头上只戴一支小小的珠钗,耳垂上一边一小粒珍珠,手腕光着,向镜子里看了看,眼皮有些红肿,抬手捏得更肿了些,特意跑到大将军面前问道:“我看起来如何?”
“好看。”他还是那两个字。
“不是。”福灵摆手,“我看起来可怜吗?”
“不可怜。”大将军道,“很可爱。”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福灵摆手,“文忠哥哥看在我可怜的份上,也许不会跟我太过计较。”
“这是咱们的地盘,你不必怕他。”大将军道。
福灵急得跺脚:“你不懂我的心情,走了。”
“我等你回来一起用早饭。”他在身后慢悠悠说道。
进了客堂,福康已经到了,规规矩矩坐着,程夫人立在一旁作陪。
福灵进门就笑:“哎呀,这才几日不见,福康妹妹头发变黑了,脸蛋变白了,更好看了,我们边城的水土很养人嘛。”
福康哼了一声,想说什么,偷眼看看程夫人,紧闭了嘴巴,只用眼角的余光愤恨看着她。
福灵想了想对程夫人道:“我跟她单独说几句话。”
程夫人迟疑道:“她可不老实,还是我陪着郡主吧。”
“没事。”福灵笑道,“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姊妹,她不会将我如何。”
“我就站在窗外,郡主有什么吩咐,喊我一声就是。”程夫人说着话,警告得瞪了福康一眼,这才出去了。
福灵笑道:“文忠哥哥过会儿就到,他的监军任期已到,过个一两日动身回京,福康妹妹可以回家去了。”
福来救她了,她很高兴,可是监军任期已到是什么意思?动身回京又是什么意思?他这监军才当了几日,怎么就回京了?不是要扳倒孙启吗?怎么福灵还好好的?
琢磨半晌琢磨不明白,哼了一声道:“你砍掉我一只手的时候,囚禁我的时候,没想到有今日吧?这会儿想起讨好我来了,没用,我哥哥会为我报仇的。”
福灵笑道:“我不是囚禁你,是保护你。”
“砍手呢?”福康嚷道。
福灵脸色一沉:“那是你预谋杀人在先。”
福康愣了愣,福灵又笑了:“过会儿见到文忠哥哥,咱们可要实话实说,别添油加醋无事生非。”
福康一声冷笑:“你怕我哥哥?是不是他捏住了孙启什么把柄?你们想从我这儿跟我哥哥讨人情?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你想错了。”福灵笑道,“文忠哥哥帮了我们大忙,我心中十分感激,想着以后能与福康妹妹不计前嫌,做一对好姐妹。”
福康呸了一声:“谁稀罕。”
“不稀罕算了。”福灵没了耐心,本以为她这一个多月能有所悔悟,甚至有些长进,没想到依然是跋扈愚蠢。
她起身到了门外,等着文忠郡王。
文忠郡王匆匆而来,瞧见福灵忙道:“福灵妹妹等急了吧?廖先生一大早派了人来装殓蔡骧与芙蓉的尸身,我看着他们入殓后,又去沐浴换衣才来的。”
“可都妥当了?”福灵忙问。
文忠郡王叹一口气:“以为军营里的人粗糙,可他们分外尊重死者,清理得干干净净,芙蓉是我那两个小妾给收拾的,兄妹两个并排躺着,穿了殓服,面目如生。焚香祭拜后,入棺送往金城去了。”
福灵叹息道:“逝者已矣,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二人说着话进了客堂,福康看到文忠郡王,起身扑入怀中,痛哭嚎啕:“哥哥怎么才来救我?我先是被福灵砍了手,又囚禁在大将军府一个多月,她们折磨我,我生不如死。”
福灵有些紧张,她不想让文忠郡王记恨她。
文忠郡王拍一拍妹妹,和气说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福康哭得更凶了,文忠郡王扶她坐下,弯下腰拉起右边衣袖看着她的断腕,目光滞住。
福灵在旁小心翼翼,简短说了当日情形。
福康嚷道:“我喊救命了,她假装没听见,放任门外那位母夜叉砍了我的手。”
文忠郡王闭一下眼,起身看向福灵道:“福康一向任性,这回断了手,就是给她的教训。”
福康愣住了,福灵没想到文忠郡王如此通达,略微愣神之后,连忙恳切说道:“文忠哥哥不怪我就好,当时的情势由不得我,若我知道是福康,再怎么也会护着她。虽说我们素来不怎么好,可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