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呼喝一声大王来了,外面亮起火把,火光映照下,一队骆驼缓缓驶来,领头的骆驼上坐着的人黑帽黑袍,黑巾蒙面,从驼背上跳下径直往里。
福灵缩回床上,心中暗笑,明庚在京城争夺皇位呢,怎么会来救我?
他应该已经收到我被烧死的消息,他会难过的吧,然后忍着难过继续争夺皇位。
她躺下去,很快又睡着了。
有人粗暴砸着门,大声喝道:“荷花,开门。”
福灵一边推着荷花,一边替她答应着,来了,来了。
荷花揉着眼睛跳下床,将门拉开一条缝,外面一个粗暴的女声问道:“那个郡主呢?”
“在我屋里睡着呢。”荷花忙道。
“大王来了,找不着人,一气之下杀了李大姐。”那人道。
荷花惊得一时说不出话,福灵怕连累荷花,迅速跳下床,穿了僧袍戴了僧帽,拉开门说道:“我跟你走。”
“快走。”女护卫对她还算客气,对门外另一名女护卫做个手势,两个人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进了胡玉茹住着的那座高大的石头房子,只不过昨日傍晚进的是右侧屋子,这会儿进的却是左侧。
福灵低着头进了房门,一人从坐榻上站起,来到她面前,目光笼罩着她,伸手端住她的下巴猛然抬起。
身形颀长面色黝黑,卧蚕眉丹凤眼,是胡兴。
福灵面色冷静,一双眼睛无波无澜,仿佛见到的是陌生人。
胡兴只看她一眼就沉了脸,松开她坐回榻上,唤一声来人,高声吩咐道:“让玉公主过来。”
“玉公主昨夜里喝了安神汤,睡得很沉。”门外的人说道。
“叫个人都不会吗?”胡兴不耐烦说道。
不大的功夫,胡玉茹匆匆走进,看都没看福灵,径直来到胡兴面前小声说道:“哥哥来了?”
胡兴嗯了一声,指指福灵皱眉道:“怎么弄成了这副摸样?”
“这一路上风吹日晒,时冷时热,谁都不免受苦……”胡玉茹话未说完,就听啪得一声,胡兴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打得胡玉茹跌倒在地,捂着脸不敢再说话。
胡兴又踢她一脚:“你怎么不与她一个样?分明是你有意为难她。”
“我没有,我对她很好,是她有意作践自己。”胡玉茹小声分辩。
胡兴看向福灵,咬牙问道:“怎么?不愿意跟着我?”
福灵忙道:“我都不知道是谁挟持了我,为何要作践自己?”
胡兴嗯了一声,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福灵瑟缩着,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前迈了一步又退了回来。
“你不是胆子很大吗?怎么害怕了?”胡兴身子前倾,饶有兴味看着她。
福灵没说话,慢慢低下头去,本就戴得松松垮垮的帽子滑落下去,露出光溜溜的头顶。
胡兴倒吸一口凉气,抬脚踹向胡玉茹,咬牙骂道:“为何剃了她的头发?”
“我为了保证平安,队伍中所有女子都扮作尼姑,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去往西域听经去的。”胡玉茹忍着疼,颤声说道。
胡兴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焦灼骂道:“你明明知道我最厌女子光头,非把她扮作尼姑,头发何时才能长起来?三月?还是半年?我忍了五十多天,你还要我忍?真是扫兴。”
说着话又踢胡玉茹一脚,指着福灵道:“从今日起,你来服侍她,务必将她服侍得细皮白肉,否则,我宰了你。”
“我知道了,哥哥放心吧。”胡玉茹轻声说道。
胡兴又看一眼福灵,皱眉道:“还不把帽子戴上?”
福灵蹲身下去捡起帽子戴在头上,本以为胡兴会放她走,一抬头,胡兴正睨着她:“怎么?郡主不记得我了?”
福灵摇摇头:“我不记得见过阁下。”
“我,姓胡,名兴,表字伟长,萧明庚可曾提起过我?”胡兴眯了眼问道。
“大将军认为他害死了好友,心中愧疚多年,伤心到不敢提起,文忠郡王接风宴上,蔡融带头逼迫他揭开往事,他不得已提起的时候,头疼得晕厥了过去。”福灵直直盯着他,缓声说道。
“愧疚?伤心?看来萧明庚对我,很是兄弟情深。”胡兴笑笑,端起面前酒杯喝了一口,“他那个人就是这样,从来不管对方如何,只管自己一厢情愿。”
福灵没说话,心中替明庚感到不值。
“从我记事起,我的爹娘就告诉我,将自己当做明庚少爷的亲随,照顾他保护他。
我不愿意,我打小是孩子王,喜欢别人追随我,而不是我追随别人。
好在明庚当我是朋友,他有了什么好东西,只要我喜欢,他会毫不犹豫送给我,我心中受用,甚至有些喜欢他。我与他都不爱读书,喜欢舞枪弄棒,常常在一起厮混。”
胡兴转着酒杯笑,“那时候,应该算得上是朋友吧。可是后来,我与他在一起,越来越不舒服。”
我的父亲大小是个驿丞,我走到那儿,人们都叫一声胡公子,也有不少人巴结讨好我,可只要萧明庚一出现,所有人都会围着他,追着他叫他萧少爷,将我晾在一旁,好像我不存在。
我十岁的时候,我娘给我生下一个妹妹,她美得像花白得像雪,我疼爱得不得了,让着她宠着她,长到六七岁,出门都抱着,可她一见到萧明庚,就将我这个哥哥抛在脑后,她追在他身后,一口一个明庚哥哥得叫着,我送她的好东西,她转手送给他,我买给她的好吃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