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画师骤然搬离,令福灵心中发堵,恹恹得推了两日宴请。
过了两日再想出门热闹,却无人来请。
她更加烦闷,看来果真如邹小将军所言,因为流言,边城百姓以为我对大将军不忠,是以人人视我为敌。
越想越气愤,想要请樊夫人过来一叙,又一想,这么些日子不见她来,可见一样视我为敌。
三位如夫人不知是没听说,还是有意躲着,都不曾来过。
倒是胡玉茹每日都来,还问起殷画师,说那画师夜里怎么不吹羌笛了?人哪里去了?
福灵便问道:“殷画师说和玉茹有知音之感,你可一样?”
“殷画师精通音律,与他乐曲相和之时,确有知音之感。”胡玉茹笑道。
“人在土佛寺,你可要去见他”福灵问道。
胡玉茹不解:“过客而已,不见也罢。”
“你不是说,视他为知音吗?”福灵奇怪道。
胡玉茹诧异看着她,明白过来摇头道:“仅是琵琶羌笛相和时的知音,无关男女,我连殷画师是何长相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走后,福灵对牛妈妈叹息:“头一次保媒,就没成。”
牛妈妈想要点醒她,又摇头作罢,只问道:“大将军何时归来?”
问着话心想,大将军疼郡主,等他回来,方可解郡主之危。
“眼看就是二月二,也该回来了。”福灵捏着袖子里的小鸟,他说过速去速归的。
二月初一傍晚,福灵坐在窗边向外看着,只等来了殷画师的画。
打开来看过,短短几日,殷画师竟将整本《西行记》全部画完,且每一幅都让福灵十分满意,另外又附十几张精美的小画,福灵感慨道:“不过几日,画这么多,岂不是得不眠不休吗?”
一一仔细看过,最后一张小画却非路途中风光,画的是月下的沙丘,沙丘上行着一队骆驼,观之顿觉宁静悠远。
书香探头道:“殷画师画室中挂的就是这幅画。”
小画底下附着一张素笺,其上寥寥数语,言说自己明日离开边城远赴西域,此生再不会归来,念及手中有成王妃旧物,请求郡主明日辰时正前往城外长亭,见他最后一面,并将王妃之物奉还。
福灵本就心怀愧疚,又听到殷画师手中有亡母之物,当下打定主意,明日前往城外长亭。
牛妈妈一听,忙打发四个丫头到房门外去,对福灵道:“那殷画师对郡主有非分之想,郡主竟没看出来吗?”
福灵愣了愣:“没看出来啊。”
“上回在客堂见面,他看郡主的眼神,他说的每一句话,郡主仔细想想。”牛妈妈道。
福灵歪头细想,依然半是糊涂半是明白,不解道:“不过见过几回面,统共没说过几句话,为他弹琵琶的又不是我,他为何会对我有了想法?
“男女之间生出情愫,不过是刹那间的事,也不需要什么缘由。”牛妈妈点拨她。
福灵想了想:“我不管他是如何心意,只去见他一面,否则日后想起这个人,总觉得欠了他的。我更想拿回母妃遗物,免得流落在外,我自己也多一份念想。”
牛妈妈知道拗不过她,只得说道:“那得知会了费通,让他带队护卫郡主。”
“那是自然。”福灵说道,“边城里尚这样荒芜,何况是城外,只我与几个丫头断不敢去。”
初二这日,福灵天不亮出了大将军府,来到城外长亭,天刚蒙蒙亮。
长亭下,殷画师萧索立在朦胧的晨雾中,落寞凄凉。
远远看到福灵乘坐的马车,小跑步出长亭迎了过来,躬身等候丫头们将福灵扶下马车,卑微怯懦比手说一声请,意在请她挪步过去,好单独说话。
福灵看向他,脸色青白,两眼布满血丝,显见是熬夜所致。
伸着的手臂微微颤抖,彷佛生怕她会拒绝。
福灵说一声殷画师请,他如蒙大赦,眉目飞扬着,脸上瞬间添了亮色,哑声说道:“多谢郡主。”
进了长亭,他请福灵坐下,拿出一个红色丝绒的锦盒,两手捧在福灵面前。
福灵接过去打开来,里面是一对珍珠耳坠子,珍珠硕大光泽粉润,福灵仔细端详着,轻声说道:“母妃在时,最爱珍珠饰品,这一副应是画中所戴之物。”
“不错。”殷画师轻声说道,“当年画画时,王妃身子虚弱不能久坐,郡主多动淘气,一幅画画了两月方成,王妃看着画十分高兴,赏过白先生后,王妃特意说道,小殷每日跟着进来,难为你了,你想要什么赏赐?我大着胆子说,我回去跟我娘说起王妃的耳坠子,我娘叹气说这辈子都没见过,我想借回去给我娘看看,看过就还回来,王妃笑着摘下耳坠子说道,难得小殷一副孝心,这对耳坠子赏给你了。我不敢要,师父帮我接了过来,我担忧说王妃赏了我,不就没得戴了吗?师父说王妃的耳坠子多着呢,不用你操心,既赏你了,你就拿着。”
福灵听得忍不住笑,殷画师也笑:“穷人家的孩子没见过世面,真正可笑。”
“我倒不是笑这个,只是觉得殷画师很有趣。”福灵说道。
“兴高采烈拿了回去,我娘不在家,爹一瞧见这盒子,就断定是我偷来的,将我摁倒好一顿打,直到我娘回来请了白先生来作证,我爹才放过我,我躺了好几日才能下床。”白先生摇头唏嘘不已。
福灵感慨道:“为一副耳坠子挨打,倒是头一次听说。”
“那之后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