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茹病了,发烧说胡话,三日三夜米未沾牙。
福灵过去看她时,她苍白着脸说道:“道理我都明白,只是心里一时还过不去,让嫂子看笑话了。”
“会过去的。”福灵轻拍着她的手背劝慰,“你这些日子好生将养,眼看着就要春暖花开,我还想着与你一起赛马去呢。”
她脸上浮起虚弱的笑意:“会的,嫂子放心,我绝不会寻死觅活,为了那样的人,不值。”
“是啊。”福灵感叹道,“有的人只是过客,确实不值。”
话虽如此,心里还是惦记着吕修诚,盼着他能平安回京。
福灵想着,回房给哥哥哥能开导照应他。
书信写好送出去,徐夫人与程夫人来了,福灵看二人恢复一团和气,心中有些诧异。
徐夫人仿佛猜到她的想法,递过来一封书信。
福灵接过来一瞧,是徐惕守写,当年他在天梯山山脚下的村子里,与一位叫做流云的小寡妇在家中鬼混,二当家与张双喜在门外把风,官兵得讯赶来将院子团团围住,二当家与官兵奋力拼杀,张双喜因害怕躲进院中并关上了院门,断了二当家的退路。
徐惕守听到动静从屋中出来,气得劈倒张双喜,待要出去援助二当家,听到二当家在喊:“大哥,你我来世再做兄弟。”
然后就没了声息,又听到有人兴奋喊道:“程怀英死了,赶紧割下人头领赏去。”他知道没了指望,回身劈死张双喜,将他的脸剁烂,躲在小寡妇床下逃过一劫。
福灵看后,心里连连摇头,脸上却不好流露任何情绪。
倒是徐夫人笑了,对福灵说道:“耀文去甘州看过大当家了,大当家为了自证清白,给阿英写了这封信。阿英给我看过后,我彻底放下了,再不必留恋过往,更不必与他见面,一心抚养耀文长大就是。”
程夫人也点头:“只要耀文的爹没杀耀章的爹,两个孩子还能亲如兄弟,我就满足。”
福灵感慨于二人的慈母之心,感叹道:“真是羡慕有娘的孩子。”
程夫人快人快语:“耀文与耀章最惹人羡慕的是有大将军这样的爹,我们两个做娘的,反倒不够格。”
徐夫人羞愧说道:“所以呢,我们还要继续霸占着大将军如夫人的名头,还请郡主不要嫌弃。”
“大将军对两个孩子视若亲子,我也分外喜欢他们,又何来嫌弃二字?”福灵忙道,“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程夫人一听,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郡主放心,我绝不跟你抢大将军。”
“你倒是想,能抢得着吗?”徐夫人打趣道。
“那倒也是。”程夫人嘿嘿笑道,“不过,我觉得大将军当年对慧姐姐有些意思,只是你总忘不了大当家,身子又弱得经不起折腾,大将军只好作罢。”
徐夫人摇头道:“我三十六了,大明庚七岁,从他在天梯山养伤时,我就拿他当弟弟看,他那时候万念俱灰,我总坐在他床前跟他说话,我说一百句他说不上一句,为了让他活下去,我想尽了各种办法,直到提起去往京城,他的心才又活过来,他因此待我不同些,又何曾有过男女间的意思?”
福灵听得心里发颤,万念俱灰?为何会万念俱灰?
徐夫人接着说道:“他只身去往京城后,我更为担忧,身边没人跟着,若是寻人不顺,又或者寻人顺利,心愿达成后,他再度心如死灰,又会如何?”
“难怪他那年找到我们的时候,你高兴得直哭。”程夫人道。
“他生龙活虎得回来了,又在军中做了校尉,他褪去孩子的稚气,长成了成熟稳重坚定的男人,我知道再也不用担心他了。”徐夫人感慨道,“却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成为我们的依靠。”
“是啊。”程夫人道,“当年在天梯山养好伤后,他总是缠着我教他拳脚剑术,那会儿一团孩气,只会些三脚猫功夫,跟雨香差不了多少,如今我早已不是他的对手。”
说着话对福灵道:“我三十六,大明庚六岁,一样拿他当弟弟看。”
福灵怔怔听着,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徐夫人笑笑:“郡主将我们两个当做是大将军的阿姊,二夫人呢,就当作是干娘。”
程夫人拊掌道:“二夫人为大将军操碎了心,可不就是干娘吗?慧姐姐这个说法再贴切不过。”
福灵想起二夫人说过的话:
“我是盼着他和郡主好,又不想让你们太好。”
“我还盼望着咱们府里人丁兴旺呢。”
忍不住哧得一声笑了。
徐夫人看她开颜,这才试探问道:“郡主和大将军闹别扭了?”
“没有。”福灵绞着手道,“是他闹别扭,好几日不回家了。”
那日在军营里派人送她回府后,傍晚时他打发骆驼过来传话,说是军营中事务繁忙,他近几日就不回来了。
她知道他说的繁忙都是借口,他还在生气。
他的亲人是他不可触的逆鳞,他想都不愿意去想,何况吕修诚当面对他挑衅。
已经三日没见到他了,
也不知道何日才能消气。
徐夫人看她不悦,忙道:“如今又是徐惕守的事,又是吕修诚的事,大将军既得给兵部发公文,又得给皇上写奏折,若是廖先生在,这些都是他来做,偏偏他不在,大将军不擅长笔头官司,想来是十分忙碌。”
福灵低了头,如果不是生气,再忙碌也会回家的。
沉吟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