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回屋收拾好行李,欲进上房向郡主禀报,一眼看到大将军依然静立在廊下。
“大将军进去吧。”书香忙道。
“军营里太忙,我得尽快回去。”大将军道。
“那怎么……”书香想问怎么还不走,又觉不妥,便住了嘴。
房中哭声渐止,听到郡主吸着鼻子吩咐,我要洗脸。
大将军如释重负,急匆匆抬脚走了。
福灵听到书香跟她禀报前往宜禄之事,半晌没有言语。
书香说道:“奴婢觉得,郡主错怪大将军了。”
福灵着恼道:“你一个女捕快,说话不靠凭据,靠觉得吗?”
“那郡主说大将军毒死吕大人,就有凭据吗?”书香嘟囔道。
“再多嘴,便不许你去。”福灵蛮横说道。
书香脖子一缩:“那,奴婢到二门外等着去了。”
福灵一日郁郁,夜里早早睡下,正翻来覆去,门外响起脚步声。
他怎么会回来?白日里跟他闹成那样,他为何还要回来?
听到他进了碧纱橱,忙闭着眼装睡。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轻轻坐在床边,伸手捋着她垂落在枕畔的长发,低声说道:“还没睡着?”
福灵没有说话,继续装睡。
“装睡不肯理我?”他问道。
福灵心中讶然,他怎么知道我是装睡?以前有几次装睡,他也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
心中疑惑着,眼睛闭得更紧,身子直挺挺得,一动不动。
他有些无奈,躺下来为她掖了掖被角,翻身睡去。
这一夜,二人背对着背,谁也没有睡好,谁也不肯先动一下。
次日早膳时,谁也没有说话,他吃好出门的时候,福灵追着问道:“军营里不是很忙吗?”
“很忙。”他说道。
“既然忙,为何要回来?”福灵不怀好意问道。
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既然忙,就不要回来了。”福灵说出真实意图。
他愣了愣,却说道:“我要回来。”
“你在身边,我睡不着。”福灵说道。
“我不回来就是。”他看着她,目光有些黯然。
福灵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心里哼了一声,管你高兴不高兴,最近我不想看到你。
他试着缓和:“福灵,吕修诚的事……”
福灵打断他:“他的任何事,等到书香回来再说。”
“也好。”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午后,廖恒来了,在客堂求见。
福灵以为他又来替大将军做说客,想说不见,可还得拜托他为耀文与耀章物色西席,无奈往客堂而来。
廖恒风尘仆仆,晒黑了不少,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双眸亮晶晶的,更显丰神俊秀。
福灵先提起西席之事,廖恒忙道:“包在我身上,不出半月,定有西席上门。”
福灵心下一松,打量着他客气说道:“廖先生此去精神许多,看来玉门关的水土十分养人。”
廖恒嗤了一声:“郡主是笑话我晒黑了吗?都是被那女煞星逼的,说是既不能做到身先士卒亲自上阵,来之何用?我只得硬着头皮骑马上场,我一介文弱书生,大将军都没逼着我操练过。”
福灵哦了一声:“大将军给我讲了独孤娘子的事迹后,我倒对她十分向往。”
“她对郡主也十分向往。”廖恒说着话弯下腰,从脚边木条箱里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罗布麻茶,醉枣,给郡主的,锁阳,给大将军的,画册?”
廖恒皱一下眉头:“怎么还有一本画册?”
打开来瞧了瞧,点头道:“画工甚有造诣,也是给郡主的。”
福灵翻看着画册,竟然画的是《西行记》,笔法细腻灵动,看到最后一页的几行小字,弯了唇角道:“孤独娘子与我的想法异曲同工。”
说着话将画册递还给廖恒:“不是给我的,给你的。”
“给我的?”廖恒疑惑着翻看,“从哪儿看出来是给我的?”
“最后一页。”福灵道,“上面写着,读罢廖先生的《福灵郡主西行记》,不禁心潮澎湃,看山河无恙人间皆安,不枉我辈征战十载,特作画以和之。”
廖恒看着那几行字,不置信道:“这字是她写的?这画是她画的?”
“守备之女,琴棋书画应是不差的。”福灵说道。
“只见过她骑马抡大刀的样子,没想到还有另一副模样。”廖恒摇着头合上画册。
“她好看吗?”福灵问道。
“倒是不难看。”廖恒自嘲一笑,“跟郡主说实话,我在战场上亲眼看到她骑马挥刀杀向敌将,她的兵器是一把长刀,一刀抡过去,敌将身首分离,她眼睛眨都不眨,策马杀向下一个。从那以后,我都不敢正眼看她。”
福灵嗤了一声。
廖恒又道:“上战场像女煞星,下战场又像疯婆子,打仗那几年,我见到她的时候,总是一脸脏污披头散发左手抱着头盔右手拎着大刀,大将军对她十分敬重,我则避而远之。”
“战场上男人众多,她故意在脸上抹一些黑灰,再不修边幅凶神恶煞一些,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福灵说道。
“我怎么没想到?”廖恒愣了愣,方接着说道,“正月里再见到她,精神爽利许多,不过那会儿沙匪袭击玉门关,她有些焦躁,依然是恶狠狠的。这次训练骑兵,她有些急于求成,将手下将士逼得直哭。直到传来大将军捉住徐惕守,沙匪解散的消息,她才放松下来,我离开的前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