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在曜日星系上空的私人军舰内静谧无声,星点微光在周围闪烁,如同丝线一般,在穹宇之下滑动,编织成那一方格外深邃温柔的夜幕。
越溪温吞地低头看着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修长,骨节分明。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用食指慢慢地划过他右手食指的指节,沉默片刻。
这里本来应该有一枚戒指。
“我不介意那些所谓的误会,也不介意之前的种种,”松开他手的人抬头看他,“可是我介意只有我记得那些事。”
越溪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陆景清说清楚:“所以,我没有办法像对待以前的你那样,和你相处。”
“你不介意,当然最好,可是如果你介意,我........”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就俯身吻住了她,覆在她唇上的那抹温热只是短暂地,克制又忍耐地停留了几秒,越溪却是一怔,然后慢慢地耳根变得烧红。
她被他拥在怀里,男人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哑意明显:“等我。”
越溪反应了两三秒,等耳朵的温度降下来时,男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越溪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然后不受控制地想起昨天夜里,落在她侧颈和脸颊上的温热的吻,携着滚烫的气息,拼命克制却又流露出贪恋的吻,刚落下去的绯红,又慢慢攀升至耳根。
这个人.......她明明什么都还没同意呢!
等陆景清回来的时候,越溪已经把《战争简史》翻了一半了,察觉到他精神力痕迹的人顺着她的感觉看过去,就见携着霜雪般的月光,浓重墨色满身的男人,走到她面前,然后托起了她的手指。
手中是那枚戒指。
越溪一愣:“你不是说把它........”
陆景清动作轻柔地给她戴上,直视着她的人嗓音低沉:“存在银行里,对吗?”
越溪怔怔地抬头看着他。
陆景清忽然后退一步,然后托着她的手,屈膝。
越溪眼睫颤了一下。
现在的他不再是蓝星上那个隐在人潮之中,对她伸出手来,接她回家的普通人类。
他是堂堂六星将领,是麾下有三军七团,战功赫赫,可比肩神明的曜日司令:面临大军压阵,可以冷静调动十万旌旗,挥剑斩阎罗,也可以凭精神力驱使雷霆千钧,横扫退千军;直对千夫所指,也可以从容指挥,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他立在这穹宇之中,就仿佛踏于凌霄,与日月同辉,与星云共勋。
可是现在,他却就这样,屈膝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仰头看着她,似乎放弃了抵抗,遵从本能,缴械投降。
窗外微光点缀的星河流转开来,柔和的光线如同薄纱一般,在轻柔的晚风中慢慢散开。
陆景清说:“我忘记了很多不该忘记的事。”
“但是有关你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我对你许下的承诺,都刻在我的脑海里。”
他握着她手的手指,落在了他胸前,那里,胸腔之中的鲜红器官,正在不息地跳动。
他声音微哑地一字一字复述:
“我答应过你。”
“只要你想,我们就立刻结婚。”
“不得到你的允许,不会公开我们的关系。”
“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
他喉头滚动一下,抬眸看她:“不会在生气的时候,说分手。”
他望着她,声音很缓:“这些承诺,我都记得。”
那些写在机密文件里的一字一句,那些答应过她,他会做到的事,他从未忘记过。
记忆或许会蒙蔽理智,屏蔽感情,可是本能,不可欺骗。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记起她,才能把这些苍白的字句,变回从前鲜活的画面。
可是他愿意把他忘记的一切,当做一生去重新温习,他愿意尽他所能,去成为她记忆中的人。
他慢慢地握住她的手指:“我不会留你一个人。”
不会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守着往昔。
朝暮岁夕,矢志不渝。
越溪无意识地摸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把它带过来了?”
从蓝星上?
蓝星路途遥远,即使是陆景清,来回也绝对不止一个小时。
陆景清道:“那天我离开之后,就取回了这枚戒指。”
她喝醉酒嚎啕大哭的那天晚上,他看着她微红的眼眶,翕动的潮湿的眼睫,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痕的时候,左胸跳动的心脏就一直在缓慢而坚定地重复,他不能让她哭。
那是他们的过去,他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背负。
他只想让她知道,不管她忘记了什么,他永远会陪她一起。
越溪鼻子一酸,被他抱进怀里的人嘴一扁,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知道那些他失去的记忆对她来说有多重要,知道她在介意什么,所以在确认了心意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取回了戒指,对她表明了心意,还告诉她,愿意去成为她回忆里的那个人。
那么骄傲冷淡的陆景清,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的失忆是身不由己,所以就可以理所当然,他尽全力地绪。
只是因为记忆里朦朦胧胧的影子,和爱她的本能。
他从来就没有,把爱她当成是一件简单的小事,他一直在认真地,坚定地爱她。
越溪哽咽着缩在他怀里,又想擦眼泪,又按捺不住积攒已久的委屈和酸楚,然后就这么扯着他的